我冒着严寒,回到阔别了二十余年的外婆家。
时候已是深冬,渐近外婆家时,天气又阴晦了。从车窗向外望去,天空、田 野、河道、全蒙上了一层灰色。灰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数排楼房,没有了当年的活气。我的心不禁悲凉起来。
这还是我二十年来时时记得的外婆家吗?
我所记得的外婆家全不如此。那时的外婆家要比现在美丽得多,许多佳处现在仍在我的脑海浮现。
阔大幽深的窑洞。
外婆家的窑洞是依土崖而建,所以里面格外开阔,大窑洞里面还套着小窑洞,有点儿像现在的一室多厅。美中不足的是,这么宽敞的窑洞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光线很是昏暗。但这样的设计,为喜欢捉迷藏的孩子们提供了天然的场地。身体矮小的我们往窑洞的哪个犄角旮旯一猫,如果不借助灯光是很难发现的。
丰硕甜蜜的柿园
出了外婆家窑洞,下一段小土坡,就是一处柿园。
初夏时节,柿子树上挂满淡黄色的小花,像极了精致的宫灯。我们一群孩子照例爬上树丫,摘上些许柿子花,穿成大小不一的柿子花串儿。大一点儿的串儿戴在头上,小点儿的戴在手腕上。
有了柿花串儿的装扮,我们的心里甭提有多美了。那几天,每个小女孩儿走路都是扬着头,甩着胳膊的。
约莫一个月时间,柿花慢慢变成了灰褐色,并且干瘪起来。这时候,用手轻轻一拨,柿花就会掉落下来,藏在柿花里面的小柿子就露了出来。
这时的柿子只有黄豆大小,通身青绿。每天来柿园看小柿子,成了所有孩子的必修课。柿子每长大一分,我们的欣喜也就会增加一分。
进入秋天,小柿子已长成了大柿子。我们每天,也往柿园跑得更勤快了。看着柿子由淡淡的橙色开始慢慢变化,我们知道,用不几天就可以吃上甜甜的柿子了。
可孩子总是心急,几天也等不了。于是我们背着大人偷偷爬上树,挑几个橙中带红的柿子摘下来,然后用手不停地捏,直到将稍硬的柿子完全捏软。捏软之后,揭开柿盖儿,一吸而尽。那种满足的感觉,我至今难忘。
霜降一到,柿子便成熟了。这时候的柿园是最漂亮的。一颗颗柿子像灯笼般挂在枝头,明鲜动人,整个柿园也披上红色的外衣。树下,是采摘柿子的人们,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怎么没路了?”我站在曾经的小土坡上,看着已被垃圾和荒草掩埋的小路。不甘心的我又试着走了几步,发现真的是无路可走了。
记忆中,柿园就在50米开外的地方。于是我努力探出半个身子,向土坡下望去。
看到了,就是那儿!我心里一喜,又往前探探身体,搜寻着那一棵棵我熟悉的柿树。
这棵不是柿树,那棵也不是柿树……我费力的扫完整片柿园却没有找到一棵柿树。
眼前这些不知名的树,要比柿树高大很多。一阵冷风袭来,树叶沙沙作响。柿树是不会这样的,因为冬天柿树的叶子早已落光。
那时,冬天的柿园只有风带着哨子穿林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