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舅舅家,提前给其打一个电话。
舅舅说,我表弟昨晚回来了。并嘱咐我今天去了一定要留下来,留下来吃顿团圆饭。
听舅舅的说话语气及口气,隔着屏幕都能感到舅舅的那种高兴、那种快乐、那种阖家欢乐的幸福感。
表弟四五年没回家了。
他在沈阳一军区医院工作。可能由于医院的性质,可能由于工作确实忙碌,也可能是由于几年的口罩原因,确实不方便回趟老家。
舅舅从来不去考虑这些客观因素。他认为不论距家多远、不论你在外混得一月能挣多少钱,过年回家好像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
每次的过年前去舅舅家,他都因表弟的不能回家,进行一番数落及埋怨。从他的说话语气里,给我更多的更像是对表弟的想念及惦记。
他说看到街坊邻居、亲戚朋友都含饴弄孙、儿孙绕膝,心里有说不出的羡慕和失落。人家过年都是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挂,热热闹闹、红红火火。院内一大家人,欢声笑语、吵闹喧哗。可他家里只有他与妗子老两口,坐在屋门前、晒着太阳,大眼瞪小眼,冷冷清清、死气沉沉。连做饭都没有了心劲。做多了,不舍地扔掉,上顿吃了下顿吃。再说只有两个七十多岁的人,能吃多少?吃不多,也就懒地做。
人家家过年像过年,他家过年还没平常好过。平常里,左邻右舍都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没有感觉出儿子不在家或好久没回来的那种失落感。而一过年,这种区别就明显地体现出来。
他说,年龄越大也越想孩子。越希望天天过那种孩子们承欢膝下的生活。也许老了心里老有一些惧怕,怕老了孩子们不在身边。有时还真后悔让儿子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想看看不到、想摸摸不着。打个电话、视频一下又能当什么事。那都是屏幕里的事,又见不到真人。
他说那次他得了急性肠炎,疼得在床上打滚。妗子喊了邻居送到了医院。尽管邻居们相处得都非常好,有些事、有些活只要打声招呼,都能放下手头的事情马上过来。可外人毕竟是外人,老让人家帮忙心里也过意不去,不如指使自己的孩子去做心里踏实。
他说前些年身体很好这种感觉还不明显,年龄越大,这种希望儿子在身边的想法愈强烈。儿子不在身边,尽管闺女隔三差五地常来,可总有一种堪比老绝户的感觉。外孙女都已结婚了,看着重外孙也感觉非常亲,可就是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舅舅也是能写会算的人,前几年还写过一本书《柳寄润无声》,也曾做过多年的大队会计。作为一个高中没上完的人,能做到这些已实属不易。如此地有文化,思想却一点也不开放,非常保守。重男轻女、男尊女卑的思想还如此严重。也许大抵在农村生活的人,思想都比较保守吧。
到了舅舅家,刚进小区大门,表弟已在此等候。
多年未见表弟,自感亲切。没有一丝隔阂,没有一点像是四五年没见的那种感觉。
下车,与表弟一边说话一边走向舅舅的家。
表弟说这次回来,计划多住些日子。过完年带着父亲、母亲去市医院做几项检查。他说这几年因特殊情况没回来,发现舅舅与妗子老了许多,身体也大不如以前。哮喘、腰腿疼等好几样病症还很严重,必须好好地查查,或住院治疗,或拿些药物。看看检查结果再做决定。我非常赞同表弟的做法,并劝其如能多请天假,尽量在家多待天。
上四楼,楼门已打开,舅舅妗子已等候在门口。
看着餐桌上已炖好的鸡与肉、煮好的虾、等待油炸的带鱼以及已切好装盘待炒的青菜,顿时感到舅舅今年这个年可真不同于冷清的往年,今年整个屋内散发出的都是满满浓郁的年味。
舅舅妗子更是高兴地合不上嘴。几年了,还真没见其如今天这样高兴过。儿子能回家过年,在舅舅心里,可能是比天还要大的事情。
人老了,也许儿子能回家过年,享受这无以言表的天伦之乐,是他们心中对过年最大的期盼吧。
(2024年度齐帆齐写作训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