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天已经全黑了,这夜空分外的凄凉。
可这夜空却是自由的,它在星星的间隙里模糊着随之乱窜,而被拘束的不过是这寥寥星辰。
夜往后,退到我的眼睑,往前,冲出宇宙。不惧时间、空间亦或是光暗。
天空终究是无边际的?大海也是吧?妹发来的照片里,人站在海的这端,能看到海和天相连,一样的看不到边际。
她告诉我,和海一样没边的还有沙漠,草原,雪的那边。
但终究只是告诉我,也只是告诉我。我仅识得这人间二两清字,除了夜晚放空几个,也只是放空几个。
或许这字句没有边际,天海却都有终,是那个叫天涯海角的地方吧?但我想这边际也绝不是一个名字就能终止的。
想来,这人是自由的,也是被拘束的。
呼吸来回间,喉咙里尽觉沙沙,是晚间新翻的土屑轻蹑过窗户溜进喉咙。
回过头坐在炉火旁,昏黄的六十瓦灯泡在头顶摇摇欲坠,脑海里是那个路灯下的小姑娘,在凤凰传奇的歌词里两大一小的背影往街灯消失的远处寻找家的场景。
直起身子去看时间,不出意外今晚八点的闹钟又慢我几分钟。我按时给老人倒水将药配好便去送了。
老人吃过药哼唧着睡下。
一个人独坐在屋檐下,很安静,我很喜欢,然而这喜欢却不是自愿的。
打开数据,各种各样的新闻资讯瞬时铺满整个屏幕,然而这一两年的新闻大多不外乎某个大牌明星塌房,疫情的增减或是灾难的无情和人间的冷暖。
然而再多再残酷的事件落不到自己跟前,再心寒也只是那样遥远的几分感慨,过后又继续自己的生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刻深有体会。
其中醒目的还有简书两周年纪念,距今也过两月之久。我有多久没写字了,我忘了,大概是从很久很久以前了吧。
这一年的故事简单,复杂,生活依旧枯燥又乱七八糟,心绪五味陈杂着变换,身边人也陆续离开了很多。
年初开始到昨天我就因意外失去了两个堂姐三个哥哥几个年长的爷爷辈的亲戚,虽然都不是很熟络也少有联系,过年却总能见上几面寒暄几句,倒也是可悲了。
生活本来就是苦难堆积起来的日子,接二连三的死亡通知也让我未尝不恐惧着。
但我也只是万千徒劳中的呐喊者,我知道人总会归于尘土,可我一想到自己终于有一天会死去而又莫名感到日日夜夜的恐惧。
恐惧感一旦萌发,便连看到那几颗星光都是邪恶,这感觉我之前便有,我一次次的熟视这死伤的悲痛,逼自己承认生老病死轮流的坦然,一面又不断恐惧着某日清晨和这个世界不辞而别而莫名的哀恸。
可我究竟在哀恸什么?我明明已活在别人的世界之外很久很久。我想如果有真正的哀恸,也可能是万千思绪夹层里那一丝两个世界连接的不甘吧。
以至于我每每听到他人死亡时的后几日都异于往常而活得谨慎。我行走在路的最里确保自己足够安全,沉默寡言以避免与人产生节外的口角从而遭来霍乱。
然而太小心翼翼了也反倒不是件好事,适得其反的事例一件件告诉过我。
我记得大年初一的晚上,一个陌生女人对我说:大胆点,自私些,自己还是属于自己。同年四月份我便得知她远离了人世的消息。
我今晚又一次突然意识到这些年大多都是在除自己外的别人的推攘下去摆弄自己的动作。
以至于现在大家都过得某种意义上的很好或不需要我时,反过来嫌弃我。我才如梦乍醒,是的,乍醒。
我乍醒过很多次。从我们三五成群的同学分开时的某个夜晚,从兄弟姐妹怀里多了孩子时的某个夜晚,从一个个陌生面孔的来往后的某个夜晚。
但我终究和着这一病不起的老人一样,只有残皱的皮脉下流着还算暗红的血,也只是皮下流着这暗红的血。
红灯笼,在这夜里格外的滑稽,任由人们悲喜它都依旧红火,是喜的热烈,是悲的清冽,时刻恐怖着我。
我把自己对于生活的渴望,揉杂在这冷峻的微光里,向夜倾诉。
我知道一切徒劳,可如果不是徒劳又会是怎样。
我听见鸣声,来自暗夜的角落,那是警醒的号角还是浑噩的催眠。
这夜太长了,天太高了,所以我被捆缚,也没什么稀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