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都

  没读过废都,没看过秦腔,不知贾老心中的城,没吃过蜜枣甑糕,没喝过粉汤羊血,自然不解风情。都说西安的美是粗旷的,正如陕西的汉子憨厚朴实、骠勇威猛。都说西安的美是豪迈的,正如陕北黄土高原的安塞腰鼓奔放狂野、气势磅礴。都说西安的美是庄重的,上有千年帝王之都,下有八水绕长安、渭溍潼关之险。而我却只在雨季匆匆来过一次古都,看了它的古城、看了它的脸颊、它的轮廓沉浸在这茫茫烟雨中,好像并未见到它的美,不敢妄自掂量,只是觉得人多,恰好又碰上阴雨绵绵的天气,更觉得西安人杂人乱交通堵塞,难以释怀我心中的忧愁,不便在此逗留。

  关中人最基本最普通的面食,除了蒸馍,恐怕就是“油泼辣子[比昂][比昂]面”。关于“biángbiang面”的字型,有着这样一个顺口溜,倒是极为有趣“一点飞上天,黄河两道弯,八字大张口,言字往进走,左一扭右一扭,东一长(zhang)西一长,中间加个马大(dai)王。心字底,月字旁,留个钩搭挂麻糖,推个车车逛咸阳。”因为这个字笔画繁多,所有字典都找不到,书面上极少见,都是一边念顺口溜一边写才能写出这个字。很有趣的吧。西北人大都觉得这种面食很好吃,但是我觉得牛羊肉泡馍更好吃,有点骚味,虽然不习惯,但用别人的话来说“牛羊肉泡馍其特点是:肉烂汤浓、香醇味美、粘绵韧滑。食后再饮一小碗高汤,更觉余香满口,回味悠长,吃的时候配一叠特制的糖蒜,口感更好。”难怪苏东坡先生会有“陇馔有熊腊,秦烹唯羊羹”的赞美诗句。光是听着街头顺口溜就已经很知足了,又有大师佳句的诱惑怎么不饱,再找个清净的地方吃着“biangbiang”面,喝着羊汤,说着闲话,在这雨天里还是有几分乐趣的,能消人三分疲劳。

  再好的景,不过是散散心罢了,游的是性情。

  西安这座城赶上雨季在外郊真的让人觉得很朦胧,很美,整个就一山城,浸湿在水雾中,青山绿水在眼前,随着距离的拉伸更像个婀娜多姿的姑娘在遥远的地方远远的望着你,眼睛里都是雾,一点都不觉得陌生,反而是久未相见的恋人,期盼着在这雨景里重逢,或者是送别爱人张望着你远行的脚步。只是那几缕罗带随着远山连绵起伏,青色的几点蜿蜒在或明或暗的远景里,与天相接,吞云吐雾,倒也欢快。山色突兀,吞没了城中的灯火,柞一看烟雨隔着万里扑面而来,惊得你失了颜色,赶忙换上了一成薄纱,飘渺的笼罩着你的脸颊,已有几分醉意了,羞红的低着头,只叫城外的人远远的看着你!因此在我眼里,我想西安的景应该是朦胧的、细腻的,非要绵绵细雨天才恰到好处,雨再大些恐怕会打湿她的淡妆,雨再小些似乎很难折射出她内心里的美来。在这城中自然看不到,出了城才方知她的美妙来。但又后悔起来,似乎在和她告别,一个人听着音乐,一个人懒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坐着游25路仿佛雨季不会离去,仿佛河水并未像六月的雨般让人觉得快乐,仿佛一切都又是悲伤的了。先是忧愁,后是情意绵绵,再后来是不想离去,最后竟然又是悲伤了。倒不能让山色洗去我的尘浊,更添了雨色的烦恼。真是不爽快!

  便下了车在骊山上慢慢的走了七八百多米,由着性子让雨水打湿我这个行路的人,骊山上“四时有不凋之树,三春有飘香之花”,景色迷人!山形秀丽!峰峦起伏!远远望去,好似一匹凝神远眺,跃跃欲奔的苍色骏马。真是行者的好去处!雨天不来真的会后悔,来回走上一段,心情也变得格外明朗,嗅着这花丛里的香味,不禁想到诗人元嗔为了纪念逝去的妻子写到这样一句诗“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 我从花丛中经过却不愿回头张望,一半是因为我修行在身一半是因为你的缘故。我一直认为诗人都是很好色的,想不到也有个例。用到这里也恰到好处吧,姻缘只在天定,虽然不知道我的“你”是谁。看着苍莽的山色,我并不了解西安,我并不了解景物的构造和纹理,只要能解情就够了,何必要深究它的人文地理,风土人情,何必细细的把景物用笔墨书写出来,这不是我的作风。出去行走其实就是把某个阶段的情感存放在那里,也许一辈子不会回来故地重游,点到为止罢了。

我想古都的美与庄重是与地理风水有关的。群山环绕必是有天像!


三芒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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