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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劈开云层时,陈凛正盯着便利店玻璃上的雨痕发呆。冰柜的嗡鸣与空调外机的震动声混成白噪音,使得他太阳穴上跳起细密的刺疼。左手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有配枪的皮革触感,此刻却只剩松垮的休闲裤抽绳。
三天前局长拍在办公桌上的审查令还在视网膜上灼烧:"等台风过了再复职。"
收银台那边突然传来易拉罐和玻璃相撞的脆响。穿连帽衫的瘦高男人将两听啤酒推到店员面前,袖口露出靛青色蝎子纹身。陈凛的瞳孔微微收缩,常年追捕逃犯养成的直觉让他瞬间紧绷神经,后颈汗毛竖起——那人的左手始终插在兜里,肩膀前倾的弧度像张绷紧的弓。他肯定不是普通人!这是一瞬间的定义,靛青色蝎子是什么团体的图腾,一时有些想不起,但一定是待捕大军的一员。
"八十二块。"店员女孩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在她低头扫码的瞬间,纹身男抽出的左手寒光乍现。
陈凛的肌肉先于大脑做出反应:手边的可乐瓶顺手掷出,直击男人手腕,男人一时不察,蝴蝶刀脱手擦着女孩耳尖钉进身后的香烟货架,刀柄还在高频震颤。一次失手,第二道刀光已直奔她的咽喉。
"蹲下!"
陈凛的吼声和惊雷同时炸响。他抄起货架上的鱼罐头砸向持刀者,刀锋终于转向。陈凛看清对方猩红的眼白,瞬间明白——这不是普通劫匪,是瘾君子。
货架在撞击中轰然倾倒,数百个金属罐头如雪崩般滚落。陈凛踩着满地滑腻的鱼块突进,雨靴在瓷砖上刮出刺耳摩擦音。对方反手握刀斜撩,他后仰躲过致命弧线,刀刃挑开衬衫纽扣的凉意贴着胸肌掠过。
"警察!放下武器!"
回应他的是更加凶戾的劈砍。陈凛格挡的小臂撞上货架铁框,钝痛直窜脑髓。三年前在地铁通道被毒贩刺伤的旧伤突然苏醒,子弹留下的疤痕在潮湿空气里隐隐发烫。
两人在逼仄的走道间缠斗,刀锋三次擦过陈凛的颈侧。他闻到对方身上混杂着化学药剂的汗臭,看见刀刃上倒映着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身后传来女孩压抑的啜泣,收银台电脑屏幕的蓝光正照在紧急报警按钮上。
陈凛假意踉跄撞向冰柜,在对方扑来的瞬间旋身肘击。暴徒的鼻梁在闷响中塌陷,但药效支撑的身体仿佛没有痛觉,只将他刺激地愈发兴奋。染血的刀尖反而更疯狂地刺来,他们摔进冷藏区,陈凛的后脑重重磕在冰柜上,强烈的撞击使得冰柜玻璃出现一道道裂痕,如蜘蛛网般散开。
低温白雾从敞开的冰柜门里涌出,陈凛的视野蒙上冰霜。当刀尖距离眼球只剩半寸时,他突然想起警校教官的嘶吼:"近身夺刀只有七秒窗口期!"
第一秒,他抓住对方手腕往冰柜锐角猛磕;第二秒,拇指抠进虎口麻筋;第三秒,手背青筋暴起完成缴械;第四秒,刀柄转到他手中的同时,膝盖狠狠顶向对方胃部。
暴徒蜷缩成虾米的瞬间,陈凛迅速将他按跪在地上,双手背后。目光一扫,将一旁地上散落的麻绳用脚够过来,将其双手束缚住。玻璃门外暴雨如注,警笛声穿透雨幕时,他正压着对方缓缓调息。
"没事了。"他转头对缩在角落的店员说,声音沙哑得自己都陌生。女孩颤抖着举起手机,“我,我报警了,警察应该马上就来,谢谢您。”屏幕荧光里陈凛看见自己倒影:湿发贴在额前,白衬衫浸着血和汗渍,像头刚从地狱爬出来的困兽。
“警车快到了,我听到了警鸣声,放轻松。”
身下压着的男人似乎还想反抗,但又一次被重重压制。
雨点击碎在警车顶灯上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陈凛下意识摸向腰间,但空荡荡的触感让沸腾的热血冷却了些。审查委员不会知道,真正拴住他的从来不是警徽,而是三年前那个同样暴雨倾盆的夜晚,被割喉的线人最后抓在他袖口的血手印。
听着熟悉的警鸣声,他握紧夺下的蝴蝶刀,独属于金属的寒意渗入掌骨,而手臂上和虎口处的伤口中流出的鲜血顺着刀柄而下,在洁净的瓷砖上汇成鲜红的溪流。
便利店玻璃映出他身后缓缓靠近的持枪特警,“结束了”他心中默默地想。
完成交接后,他顾不得自己的狼狈转身就走,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哪怕没有那身衣服也没有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