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走了”
“衣服都收好了吗?路上吃的够不够?箱子沉不沉?火车站楼梯长不长,能不能拎动……”
“哎呀,妈,今天都几号了啊,东西早都提前收拾好了,每次这个时候你都要问我这么多问题,你让我该先回答哪一个呢?”说完冲母亲做了个鬼脸,就离家了。
母亲帮我开的门,走的时候照例嘱咐了一句“路上小心,到学校了给家里回个电话”。“好”,我只能勉强吐出这一个字,别的不敢多说,因为我知道,哪怕多说一句都会惹得母亲哭起来。这一点我像极了母亲,泪点很低,对感情又都很脆弱。这么多年了,每次我开学离家母亲都不愿去送我,哪怕仅仅是火车站——自从那次之后。那年我初一,寒假开学需要坐大巴去另一个城市读书。母亲说我太小,起先一直反对我跑那么老远去读书,要不是舅舅劝着,我也不能如愿去接受更好的教育。年龄太小的我着实让妈妈担心透了。她从我还在车站候车就各种唠叨,年龄不大的我哪懂得当时母亲的良苦用心。妈妈讲着,我听着,一切都是安安静静的进行。突然,妈妈说到“你走了之后,家里就我一个了……”的时候眼泪不自觉的打着璇儿下来了,也是安安静静的,只是于我心底,却激起千层浪。那一刻我才明白母亲这些年的苦楚和不易。我是单亲家庭,家里大小琐事都靠母亲操劳,以前有我在家陪着,日子总也不会太孤单,如今连我也走了,剩下母亲一人接受生活的凄风苦雨,我如何能不自责,不悲戚?!
打那之后,我出门再也不敢让母亲相送,每次都是我嬉皮笑脸的把她哄开心了才敢出门。我要在母亲的眼中为自己建立早已习惯奔波与远途的勇敢形象。因为这形象,不仅我需要,母亲更需要。她必须每时每刻都要确定她的宝贝女儿是否安全,而我要做的,就是尽量让她放心,放心再放心。每次出门都要嘱咐一句“到了学校记得来电话”。“妈,现在微信这么方便,干嘛总是打电话你才放心,微信发语音不可以吗?。”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习惯了每次你回到学校就能接到你的电话”。母亲可厉害着呢,总能算准我下火车的时间给我通个电话,听到我的声音了心里才算踏实,挂断之前总还不忘叮嘱一句“到了学校再给回个电话啊,你这丫头,最不让人放心。” “好好好,我回, 一定回,这下你放心了吧,妈我不和你说了,公交来了”。“好好,那你上车,别错过了”。这么多年,我都小心翼翼的维护着母亲的感受,只要让她产生哪怕一丁点不痛快的东西我都要赶跑,因为母亲远比我痛苦。我只是没有了父亲,可她不仅没有了丈夫,还没有了一生的依靠。无论从何种意义上来说,我都是母亲唯一的依靠。在我这里,她只能开心。没有理由的。
挤上了火车,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这才算踏实下来。杭州到蚌埠的距离不算远,晚上8点08的火车,第二天凌晨4点22就到了。也许是早已习惯了坐夜间的火车,即使是硬座没办法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也不觉得辛苦。
凌晨4点27,火车抵达蚌埠,比预计晚了5分钟。我拎着行李箱和背包随着人流出了站。说是人流,只不过是十几人组成的一小撮儿向着出站口行进的人群。比起往日,确实不值一提。只是在这将亮未亮的冬日阴冷天气下,这群人却给了我很大的温暖和安慰,我感恩于这群陌生人的善意。蚌埠的冬天不算暖和,寒风和低温更是丝毫不吝啬地席卷着二月大地。
就在等公交的时间, 蚌埠冬末的凉意,随着凌晨的翅子,掠着我的眉梢了。为了取暖,我双手环抱自己,又想着家乡的天气可还暖和?母亲今日又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