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玥今天干起活来分外的顺当。
一连几个顾客都点了全身蜜奶浴，甚至临下班前还接了一个人参美体的大活。林玥一边换衣服准备回家一边想，今天估计提成有200多呢，马上十一假期了，这可是除了过年之外最大的一个旺季了。
她不经意的瞄了一眼手机，静悄悄的没有人找过她。
今天最后那个做人参美体的女人一看就是很有钱的样子，手上的钻石戒指那么大。林玥看看自己细长漂亮的手指，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不仅轻叹了一口气。今天回家一定要好好保养一下手，最近活多觉得手指关节都有些大了。
林玥也不是没有收过戒指，年轻的时候她那个高大帅气的老公拿着黄澄澄的金戒指向她求婚的时候，她当时的工友可是羡慕的紧呢。
林玥今天穿的是卡其色的风衣，里面一件咖啡色的高领小衫，下面是同色系的一步裙，脚下一双驼色的方根尖头皮鞋。衬着她168的个子和脸上那片在澡堂里还没来得及褪下的红晕，显着她分外的风情万种，摇曳多姿。
她穿好衣服，和同事打个招呼就出门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确定手机没有静音，便装做如无其事的放进兜里。
最近入秋了，嘴里总是淡的慌。算了，今天就不减肥了，自己回家做顿红烧肉吃。想着，感觉有了盼头似的，脚步也欢快了。
林玥的家离单位大概步行半个小时的样子。林玥从来不坐公交车，她讨厌车上那种夹杂着汗味口气汽油的味道，赶上高峰期的时候更是憋得喘不上气来。特别是有一次因为怕迟到，又不舍得打车而上了公交车，居然有人摸她的屁股。打那以后，她豁出去迟到扣钱也再也不坐公交了。
林玥也不喜欢骑自行车，年轻的时候在厂子里她的自行车可是最新款式。每天一下班，就像个小鸟一样骑着漂亮的自行车第一个冲出来，门口站着的就是她那个高大英俊的老公。可是现在要是骑个自行车，简直就等于向所有人标注她底层人民的标签。更不用提穿的再漂亮时髦也透露着浑身廉价的气息。像其他的同事那样骑着灰不溜丢的自行车，会整个人都变得灰不溜丢。
于是最好的办法就是每天走着上下班，看着这春夏秋冬的四季风景也是一种生活的态度，也是她一天中唯一一个向别人展示自己的机会。偶尔赶上天气恶劣的时候，林玥就会掏出10块钱打车回家。即便她从洗浴中心出来，也从来没有一个出租车司机看出她是里面的一个搓澡的女工。偶尔遇到个别爱搭讪的师傅，也从来没有人猜出她的年纪，还以为她顶多40呢。实际上过了今年她就50了。
50，多可怕的年纪。林玥想想，算起来她老公也走了8年了。虽然她老公直到走的时候也没有在那个小破单位升个主任当当，但是对她还是很好的。有时想想，也就认命了。一个在80年代就能做出求婚这样浪漫事情的男人，即便一辈子没什么出息，但却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她那颗罗曼蒂克的少女心。结婚20年，都没有让她做过几次饭，也不像她身边的朋友家里那些发达了的男人一样学着打麻将，喝酒，个个大腹便便。他直到走的时候身材还是保持的不错的，林玥经常纳闷像他这样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
林玥拎着刚买好的五花肉回了家。窗台上的那盆芍药花早上看的时候结了个花骨朵呢，林玥放下东西先给花浇了点水。拿出电话看了一眼，还是静悄悄的。林玥有些懊恼的把电话扔到床上，忽然没有了做顿红烧肉的尽头。
不知道女儿现在干什么呢？林玥想着，拿出电话想给A城上大学的女儿打个电话，
“对不起，你拨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电话响了一声，被对方挂掉了，不知道又在做什么不方便接妈妈电话的事情。林玥无奈的想，孩子大了，不方便接妈妈电话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小时候那个天天奶声奶气的缠着她的小奶娃现在越来越不受她的控制了。算了，肉都买了，一个人在家也要好好的生活不是吗？
方毅的电话是在林玥的红烧肉做到最后一步收汁的时候打来的。林玥听见电话响，便赶紧跑进卧室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着方毅的名字。林玥想都不想的挂掉了，现在什么都没有红烧肉重要。林玥一边翻着锅里的肉，脸上慢慢的溢出笑意。
方毅是她在网上认识的。自从她老公走了后，给她介绍的对象就没停过。大概都是五六十岁的什么出租车司机啊，工厂工人啊，市场鱼贩子甚至还有给人看门的保安。
最好的一次是一个快退休的地理教师，看起来倒是衣着得体，说话也是风趣幽默，可不知道是粉笔末吃多了还是怎么，相亲的过程一直在咳嗽，感觉嗓子里像有个拉风箱在轰轰作响。后来，亲朋好友慢慢的就不给她介绍了，也懒得劝她心气儿太高。
方毅就不一样了。虽然他说他今年54了，可是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虽然没有她走了的老公那么浓眉大眼的，但是也生的简单大方，像极了现在韩剧里流行的大叔。
方毅在一家做房地产的公司做物业区域副总，开着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和前妻离婚十多年了，也有个上大学的女儿，归前妻。
林玥自我介绍的时候也都说了自己的情况，唯一一点隐瞒的是，她告诉方毅她是那个洗浴中心客房部经理。方毅深信不疑，这点林玥还是很有自信的，那个客房部经理林玥见过，一个40多岁的胖女人，长着满脸的横肉，相比之下，她更像一个搓澡工。
林玥没有想隐瞒多久。因为如果和方毅关系稳定，她肯定会去辞了这份工作。其实她也不是很缺钱，女儿的学费早就是攒好的。但林玥也不是很有钱，要满足她每次换季都能去市中心那个高档的商场挑几件衣服还是有些捉襟见肘的。
自从老公走了，林玥也尝试过别的工作，当销售员脸皮薄不好意思推销，年纪不小又身无一技之长。当时选择这个工作，林玥是觉得这个工作虽然有些不好与外人说，但是挣的确实很多，也不用太费嘴皮，怎么都能轮到活干。而且还自我安慰的想，每天都在蒸汽缭绕的环境里工作，皮肤也应该会滋润起来吧。
林玥耐心的收了汁，盛到一个蓝边日式的盘子里。擦擦手，给方毅拨了回去，
“喂，”对方淳厚的男人声音，
“刚才炒菜呢，不方便接，”林玥温柔的说，“你呢？忙完了？”
“恩，不好意思啊，说好今天下班给你电话的，刚忙完。”对面的男人有耐心的解释道，
“那你也没有失约啊，说好下班打电话的，你不是也刚下班吗？”女人的声音略带着活泼。
“谢谢你，连台阶都给我铺好了。我不下都不行了。”男人爽朗的笑着说，“明天下班，我们见一面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好好说几句话。”
“行，你定吧。”女人感觉脸都热了，
“你喜欢吃什么？”男人温柔的问，
“什么都行，我晚上都不怎么吃的，最近又有些胖了呢。”女人略带撒娇的说。
“哪有，你看你哪胖，身上肯定没有二两肉的，”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没有二两肉，女人暗自笑着翻了个白眼。在澡堂里每次给别人搓后背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胸前那对白花花的沉甸甸的快要蹦出来了呢。每当这个时候林玥的注意力都会被自己的胸吸引，看惯了大大小小形形种种的，长得有自己好看的还真没有几个呢。
“好，都听你的，”
“那我就安排了，不许和我说减肥了啊，我以后得给你喂的胖一点了。”男人宠溺的说。
以后？林玥挂了电话开始一点点的回味刚才的每一句话。有没有什么不得体的，能让人看出自己的小来。以后，林玥一边嚼着男人说过的话，边对方毅说的以后充满了期待。
第二天的天气格外的好。林玥拿出上个星期刚买的一身秋装，那是一个薄呢子的宝蓝色大衣，里面一件带着暗纹的灰色衬衫，下身一条九分裤露出白皙的脚踝。林玥站在镜子端详了自己好一会儿，想象着镜子里的女人和方毅站在一起的样子，哪能看出是高攀了人家。高攀？林玥不由对自己脑子里冒出的想法感到生气，可不好这么自己想自己的。
今天生意不多，确切的说多不多林玥也不知道。反正她没干几个，有别人假装不知道的抢了好几个本该轮到她的活，她也懒着说什么。反正这个工作也干不了多久了，如果和方毅进展顺利的话。再去看旁边的那几个卖力的搓着，时不时就旁敲侧击的推销个打盐打奶的同事，越发觉得自己更加不适合这个坏境了。
林玥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的时间，赶紧换好衣服走出洗浴中心。说好方毅来接她，但是她不愿意方毅离她的单位太近。今天谈好了，过几天也许就辞职了。总是骗着别人，终归不是那么回事。
林玥算过，如果不工作，她手上的积蓄除了女儿上大学的钱，剩下的也只够她保持现在的消费一两年的开销。如果顺利的话，一两年的时间，总会进了这个男人的家门吧。
这也不能怪林玥。自从十几年前自己赖以生存的那个表厂关门了以后，她就没出来工作过。她那个对她百般呵护的丈夫对她就一个要求，种种花养养草开开心心的在家带好女儿。这丈夫一走，林玥才发现自己原来什么都不会。
林玥找了一家常去的商场才给方毅发了位置，又去卫生间里补好了妆容。路过一楼的珠宝店的时候，看好了一对精致小巧的珍珠耳钉，试了一下，便不舍得摘下来了。林玥掂量了一下兜里的钱，狠心买了下来。换下了耳朵上的那对假的K金耳环，镜子中那个自己更加气质不俗起来，林玥满意了起来。
方毅到的时候，微信了她。林玥在商场的门口已经看见了马路对面的那辆黑色的帕萨特，但还是看着时间过了五分钟才出去，本来她是准备等十分钟的，但是自己有些沉不住气了。
方毅半开着车窗笑着看着她走过来。林玥一步一步的数着自己的步子尽量优雅的过了马路。看着方毅那张笑脸镶在黑色的轿车里，林玥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新生活。
“等很久了吧，”方毅把都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睛笑着说，
“没有，我也正好逛逛。”林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回道。
车里很快融进了下班的高峰车队里，车里的CD放着不知名的歌，一时无话。
林玥却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系上安全带。系了会不会让人觉得拘谨而又可笑，不系，又会不会让人觉得不够稳妥不懂规矩。想了快一站路的时间，林玥才慢慢的放下了，开始观察着车外的形形色色。看着超过去的公交车上那些男人女人被挤的漠然的脸，看见有个妈妈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后面带着她三四岁的儿子，看见在他们车前谨慎小心的过着马路的行人，一股莫名的优越感免不了滋生出来。
方毅带她来到了一个西餐厅，看起来门脸不大却很精致，里面客人不多，大多是一对一对的在私语着什么。方毅带她做到里面的一个卡座里，
“想吃点什么?"方毅问，
“你点吧，我都行。”林玥有点慌张起来。
上次吃西餐的时候还是女儿领她去的，那也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她早就不记得是左手拿刀，还是右手拿叉了。
“你牛排几分熟的？”方毅放下菜单问她，
“七分熟。”这个林玥回答的很痛快，总是看电影电视，里面的主人公一般都点七分熟的。
方毅点了点头，又低头研究菜单。
“恩，”林玥说，“我去下卫生间，”说完就后悔了，应该说去洗手间的。
其实，林玥并不是真的想去卫生间，但是她必须出来看下别人是怎么拿刀拿叉的，而且林玥也怕方毅一会再来征求她点餐的意见。
这顿饭林玥根本没有吃饱。鬼知道七分熟的牛排居然还带着血丝的，要不是看见对面的方毅的牛排也带着血丝，林玥都想叫来服务员问问了。还好有盘沙拉，整个过程基本上就是林玥小口小口的吃着沙拉，听方毅说着自己的工作，去过的地方，和他朋友的糗事。林玥时不时笑着附和下，脑子里却一直急切的想与眼前的男人谈点别的。谈谈对她的印象，对他们以后的相处，和对他们下一步的发展。林玥越发着急，越觉得自己嘴笨，怎么也引不到这方面的话题上来。越急着和他更近一步，越心浮气躁起来。
眼看着方毅开车已经送她到了她住的楼下了。林玥沮丧的想，看来今天是没有进展了。
车停了下来。
“谢谢你，那我先上去了，”林玥尽量保持着微笑不流露出自己的失望，
“不着急，我们再聊会，”方毅解开安全带，熄了火对她说。
林玥心中一跳，放下自己准备开车门的手，
“恩，不急。”
“你今天真漂亮，”方毅说着，把身体往她这面靠了靠。
“漂亮什么，我又不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林玥又开始觉得脸发热了起来。
“那不一样的，她们哪有你身上的女人味，到了我这个年纪，只喜欢欣赏你这样的女人了，”方毅在手搭在两个人的中间。
“这么会说好听的逗女人开心呢？”林玥迎着方毅的眼睛，有些挑逗的说。
方毅慢慢的把手放在林玥腿上，不经意的摩挲着，
“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说实话，见过一些相亲的女人，和你一比都太俗，没有人告诉你你这种又有女人味，又带着职业范的女性更有魅力吗？”
林玥要拿开方毅的手，却被方毅一把抓住。试了轻轻挣脱了几下，无果。便任由他握着了。
“哪有？那是我命不好，我命好就天天在家做全职太太，不用辛苦了。我倒宁愿我没有这样的职业范，”林玥试探着的说。
“好啊，等将来，你给我做全职太太啊，”方毅轻笑着说。
林玥面若桃花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将来？多久的将来？林玥特别想问，但理智告诉她不行，不要问，不能问。即使她已经恨不得今天晚上就去了方家做太太，明天就不用再去上班了。这个月的工资也不要了，去他的什么打奶，打盐，去他的人参美体，芦荟美体，谁还去挣那三十二十的提成。
正想着，方毅的嘴巴就贴了上来。林玥只觉得脑子里一片轰鸣。八年了，没有男人的亲吻了，这带着烟草的混杂着男性的荷尔蒙气味好久没有这么近的闻过了。不提防的方毅便撬开了她的牙齿，舌头肆无忌惮的冲撞了进来，林玥也开始一点点试着慢慢去体会这样的亲吻，她很满意自己宛若少女一样矜持的表现。
方毅倏地离开下，调整了坐姿，一把把林玥的头搂紧自己怀里，两个人来不及说一句话，便又迫不及待的吻到了一起。这次方毅居然试着把手摁在了林玥的胸上，林玥心里暗笑，这点骄傲让她在这个男人面前第一次自信了起来。果然，方毅明显是觉得不过瘾，把手伸进了衣服里，开始肆意的搓揉起来。林玥觉得自己已经软成一滩水了，要不是方毅的一只手搂着她，估计她就这么沉下去了。
两个人在车里缠绵里好一会，才分开。不分开也不行了，林玥觉得自己已经满脸都写着想把这个男人拉倒楼上睡一觉的欲望。可是不行，林玥不允许自己这么快缴械投降。况且，方毅也并没有把手往腰下的位置走的意思，这样的尺度让林玥感到安心和舒服。最后，林玥几乎是在心里咬着牙的告诉自己下车的。分开的时候，两个人互看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也许是天黑的原因吧，更加显着灰蒙蒙的温柔。
林玥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昨天放冰箱里的红烧肉拿出来，天知道，她在楼下的一段缠绵彻底耗费了她所有的体力。来不及回味味蕾上残留着的男人的味道，先吃饱肚子再说。
可是怎么吃的下去呢？林玥胡乱吃了几口便没有了胃口，一个人躺在床上把车里的过程重温了好几遍，不由傻笑起来。快50岁的人了，想想真的是难为情啊。以至于在收到那个地理老师邀请她去他家作客的消息的时候，她都觉得可笑，甚至懒着删除他的消息了。
林玥细细的揣度了男人晚上每一句话的意思，人家也不是要求另一半一定要工作的，起初还怕他看不起全职太太呢。真是想什么呢，他又不差你挣的那份工资。看来，关系再深入一点，随便找个幌子辞职回家，谎言也就不算是谎言，一切也就理所应当了。
再往后的一个星期里，林玥都没有心思再卖力的搓澡了。看看周围的同事，想想方毅，越发觉得自己与这一切都格格不入起来。方毅那次分开后就出差了，临走之前电话里好一通情话绵绵，真是的，也是50多岁的人了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急切。林玥想着想着又不由痴笑起来。昨天早上打电话的时候方毅说今天一下飞机就约她，如果再顺利的发展下去，这几天就提辞职去。
“林玥，”旁边的张姨喊她，回过神来。
“有两个客人点名要你做人参美体的，”张姨有些嫉妒的大声说，
林玥不经意的皱了下眉，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好吧，也快不干了，全当是给自己的搓澡生涯画个完美的句号了。
“小娜，上次就这个姐给我做的，我觉得挺舒服的，不像别人下手那么重，搓个澡下来身上都红一片，”一个40多岁的女人说。
林玥起初有点想不起来，后来看见女人手上的钻戒，才认出来，这个上个星期她做过的有钱太太。
“来啦，”林玥笑一笑算是打个招呼了，
“恩。我今天领我朋友过来给你捧场呢，”女人有些得意的说。
林玥回头冲那个叫小娜的笑笑。小娜一副干瘪的身材，看起来也是快50的人了，因为太瘦，皮肤松的厉害。林玥不动声色的挺了挺胸，开始准备起来。
从她们的谈话知道她们是一个户外群认识的，互相也不是很了解。女人就是这么奇怪，一旦在一起谈论起衣服包包化妆品，或者一起抱怨下家里的老公，孩子，就能马上成为赤裸相见的朋友。
“今天晚上的聚会叫大方了吗？”小娜问，
“叫了，他说他今天刚出差回来，应该能赶上。”林玥手下的女人说。
“大方好像一个人，是吗？”小娜又问，
“是一个人，不过不知道是离婚还是什么。眼光高的很，咱们群里的张星，还比他小10岁呢，他都看不上。估计眼光太刁，才单身那么久，不然以他的条件，身边还能缺女人？”钻戒女人说，
“这么说来，我倒要看看。看吧，到最后，肯定找个还不如张星的。”
小娜在一边环抱着胳膊，一脸笃定的说。
林玥竖起耳朵往下听，不会那么巧吧。应该不会，方毅说好晚上约她见面的。
可是两个女人的话题已经转到孩子早恋的问题了。
林玥笑了笑，自己未免太过敏感。姓方的单身又不是方毅一个，况且，方毅说好今天见面，又怎么分身去别的聚会。
干完这两个活，已经有点晚了。林玥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拿起电话，果然有方毅好几条消息。
林玥赶紧收拾好自己，吹干头发，画好妆。走出洗浴中心的门口，正准备给方毅打电话，发现方毅的车就停在她眼前了。
“我来接我的大经理下班了，”方毅笑着冲她说，
林玥小跑的绕到副驾驶上了车，
“走吧，”林玥有些紧张，门口的那个老和她没话找话的秃头保安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怎么了，今天不开心？”方毅看她这么严肃的样子，关切的问，
“没有，没有。让你等着急了吧。”林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如无其事的说，心里一直再喊，快走，快走。
“没有就好，”方毅一脚油门，“我今天有个推不掉的聚会，你和我一起去吧，”
林玥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什么聚会，”她小心的问，
“哦，没什么，就是多年的朋友，正好我也想介绍你给她们认识。”
“多年？多少年？”林玥有些警惕的问，
“恩。我想想啊，大概10多年了，怎么？不想去啊？”方毅一边开车，一边问，
“恩。不是，没有，”林玥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10多年，那应该不是一起的。户外的那种群也是她最近几年才听说过，怎么也不至于十几年了。也许真的是他好多年的兄弟发小，如果她不去，岂不是主动放弃了彰显自己女主身份的一个机会。去吧，不会那么倒霉吧，听今天那两个女人说话的样子，彼此都不知道对方老公的工作，那肯定就不可能是十几年的朋友。
车开到一个豪华的酒店门口。方毅下了车，拉着她的手就进去了。拉上手的那一瞬间，林玥彻底不犹豫了，死就死吧。死也要赌一次，为了拉住这双干净温暖的手。
进酒店的门口的时候，林玥透过玻璃门瞄了一眼自己，和身边这个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换下身上西装的男人站在一些，真的是太登对了。
没等林玥做好心理准备，方毅已经拉着她进了包间。林玥拿出自己最落落大方斯文有礼的样子和大家打个招呼坐了下来，这才仔细看看这些人。
眼光一扫，就看见那个小娜和钻戒女人就坐在她大概45度角的位置上，正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果然，命运还是不想让她好过了。林玥腾地红了脸，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心中千万个年头闪过。走，不走？眼看着自己的遮羞布就要被撕开了，林玥觉得自己马上就会像裸体一样站在众人面前了。
“我女朋友，”方毅介绍说，
“嫂子这么漂亮呢，这大方的眼光果然不错啊。”一个看起来刚40出头的男人挤眉弄眼的说，
“嫂子在哪上班呢，”另一个穿着休闲服的男人问，
林玥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你们嫂子在xx洗浴中心当客房部经理。以后你们去了订不上包间找你嫂子。”方毅看着她 ，笑着打着圆场说，
林玥恨不得钻进桌子下面，她仿佛都听见了位于45度角的位置传来了讪笑声。
“你怎么了，不舒服？”方毅终于认识到她的不对劲。
“没事，我去下洗手间。”林姐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逃也似的离开了包间。直到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家楼下，才发现自己做了彻彻底底的逃兵。
拿出手机，方毅的消息不断的进来，林玥看都不敢看。他是不是都知道了，怎么办，怎么办，一直以来在人前维系的美好形象轰然倒塌。她甚至能听见自己五脏六腑都破裂的声音，整个人都疼的能搅出水来，也分不清到底是哪里的疼。
躺在床上，任由手机一直再响。她多想接了方毅的电话，和他解释和他表白，可是怎么说出口，怎么说的出口啊！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终于不响了。林姐拿着电话，看着方毅一个小时前一条一条的关心的消息。他这么在乎，应该不会有太坏的结果吧。林玥心怀侥幸的想，或者那两个女人根本没揭穿她，更或许她们根本认不出她，只是觉得眼熟而已，只是她太心虚了。毕竟她装扮起来的样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把她和搓澡工联系到一起。
林玥拿着电话，回个什么消息呢，说病了，说有急事，好像怎么都说不通。这想着，手机一响，吓了林姐一跳，一条消息进来了。是方毅的，打开消息，就六个字，
“好了，我知道了”。
林玥知道如果自己再不为自己辩解一下，就真的判了死刑了，可是说什么，他又都知道什么了呢？林姐想了想，不管了，先发了一个问号过去试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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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判了死刑了。林玥觉得自己像一条被甩上岸的死鱼，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她甚至能想象到那两个女人在饭桌上揭穿自己时候，方毅羞恼愤怒的脸，和其他人的肆意取笑。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就能拿下这个男人了，为什么昨天不去辞了那份不体面的工作，为什么今天不请个假在家里好好休息，为什么？林玥与其说恨那两个女人的多嘴，恨方毅的不念旧情，更恨自己，恨自己的惺惺作态，恨自己开始装的有多优雅，现在就有多现眼。就差一步了，那个修短合度的男人，那悠闲优越的太太生活，那个向往已久的圈子，她差一点就迈进去了。
装了这么久，装的这么累，却最终把自己装成了一个大笑话。去他妈的职业女性，去他妈的温柔恭俭让。早知道不如那天晚上就拉着男人上楼了，又能怎么样？与这样的男人承个鱼水之欢也算是给自己留了念想，全当是给自己八年的空虚生活解个馋了。再去哪里找这么合适的人，和他做个这样飘飘然的美梦。
林玥想，都是命吧，终究装不成一个世界的人。或者明天应该试着去回应那个地理老师的邀请了吧。
林玥摊在床上。终究还是落下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