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以后,他们在不同的空间,同样的时间各自盛开。曾经的百转千回,在岁月的冲洗下斑驳了颜色。多少故事没有结尾,翻到最后,只写着某年以后……
阳光明媚,从阳台的落地窗洋洋洒洒的铺满半个客厅。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习惯了一个人听歌,一个人逛超市,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在深夜品一杯红酒,带着微醺入睡,偶尔带着模糊的梦境醒来。一切,都挺好。
她打开衣柜,把多年未动的一摞衣服搬出来,想挑些不会再穿的扔掉。柜子底部躺着一件叠的方方正正的衬衣,拎起这件白色圆领真丝的衬衣,指尖触上去依然柔软丝滑,已记不得哪年买的。再往柜子里面看去,一个黑色物体露出来。
她拿起来,是一个黑色联想PAD,屏幕上裂着三道长长的缝。她忽然惊住了,那3道明晃晃的裂痕,劈开一个时间的隧道,在阳光的折射下,愈加宽阔,往事突兀的一股脑的涌出来,让时光回到了2年前。
那一年的味道,她最不喜欢,压抑、绝望,临近年关的空气都是冰冷的。有些事做了,便不能赖账。有些话说了,便不能遗忘。如果赖了、忘了,会让人失望。她的记性太好,而心思又太细。他的事情太多,而骨子里又那么犟。
他一直要求她改变,却忘了说过无论什么都不会怪他的诺言。并不断的给她套上种种条条框框。那个冬天,在她深夜加完班回家的路上,丢给她一句,谁想走,他都批。她提出了离职申请,本想开心的告诉他,找到了一份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工作,可是见到他,泪水就不争气的成串落下,声音也哽咽了。
他似乎才意识到她真的想走了,他说这里就就是你的岸。其实,那个时候,她想哪怕他们之间能多一丁点温存的点缀,她都可以说服自己留在他身旁。他给的怜悯与她长久的缺失对比起来终究微不足道。那段时间,她病了似的焦躁、尖刻,眼里和心里都再也虚构不出一个无法预期的未来。
那时候的她,是一个不能被生活滋养的女人,纵然坚持着精心修饰妆容,但知道自己是暗淡无光的。那个新年的假期,被禁止燃放鞭炮的城市,街道上偶尔有几辆汽车飞驰而过的轮胎摩擦声,寂静的宛若一座空城,漠不关己的包围着她的心。
沉睡醒来,书桌上杂乱的散布着书本和电脑,她拿起几本看过的书想要摆到书架高一点的方,“啪”的一声还来不及反应,一个平板跌到地上,恰恰是木地板和阳台交界处,落在了石头的地板砖上。捡起来的时候,三条裂缝从左上角一直延伸到右侧,似乎铿锵的告诉她,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她终于下定决心离开。后来有人告诉她:那天晚上,老板和我们一起喝酒,直接喝的烂醉,问我们你要离职了,怎么办。她知道,无论他们如何回答,都不是他要的答案。因为不会有人知道,这么多年,她和他并不仅仅是领导和下属的关系,也不是一些人认为的老板和心腹的关系。
她没想过有一天她真的能离开他,带着活生生撕裂的痛。只是在那个小小的公司,那个江湖,又是谁能自己说的算呢。如果他自己能说的算,就算工作的辛苦、市场的残酷又算什么,她没怕过这些。她的要求那么简单,可终究他还是放弃了她。大概他听了别人的劝,以她的能力放手让她更好。
那年,对她来说,是生平最大的艰难,不记得是怎么从公司回到了家,不记得自己多少次想过反悔,再去求他,收回说过的话。可最终都忍住了,连最后一封邮件编辑了那么久还是删了。既然走,就不要再做任何纠缠。
为了离开他,为了护他周全,为了留下只属于她们的纪念,为了封藏她只想给他的激情。她放弃了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选择了一个新的领域,不想和他再见面,也不想和他做对手。
新的工作,举步维艰,她收起所有的锋芒,把头低下,默默的做事。无数个下班的路上,凌乱的步伐、憔悴的身影在地铁站的路灯下静悄悄的经过。想起他曾经宠溺的眼神,她偷偷的把眼泪擦干,对着漆黑的夜独自微笑。
当时离开的时候,只有这个平板没有还给他,碎了无法物归原主只是安慰自己的理由,她不忍断了所有记忆。她把它藏到了自己不会看到的地方。是的,这几年,她终于慢慢忘了。
按下电源键,电池居然还有电,开机的音乐声依然很清脆,当初她安装的那个APP静静的显示在首页正中间的位置。那曾经是公司的核心产品,名字是当初他们一起精心打造的2个字。
点开图库,还保留着2张他以前的照片,那时他刚创业一年。清瘦的他站在领奖台上,抿着嘴唇,下巴棱角分明,看着照片她的眼睛不由的泛起了雾气。她忽然想起来,那件白色真丝衬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她穿过的。
那是他创业的第9个年头,融资不顺利,现金流濒临断裂,他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憔悴不堪。就那个时候,她对他动心了,他沦陷了。曾几何时,她觉得他们永远不需要分离,也不需要在一起,不需要承诺。
不知是谁认输了,也不知道是谁心凉了,连分手都没有声响,那么轻描淡写的就完成了,一点仪式都没有。她笑了,如今,这不都挺好的吗。几天前依稀记得他发了个朋友圈,热闹的年会,各种发奖,只是她没来得及领一个5年员工的奖励。
她食指轻轻点到APP上面,弹出了登录页,熟悉的2句话跳出来,她年轻的时光,那些生命里的时光,都给了这2句公司的使命、他的梦想。用力爱过也不后悔,感谢那些悲喜,填满了岁月,惊艳了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