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暮的另一句是,英雄白头。
不巧,他的鬓角掺了白色;更不巧的是,他初出江湖,就以一招“吞雪一刀”扬名天下。
二十年前,明楼(借《永定四十年》一用)召集武林大会,各路英雄子弟齐聚洛阳。。。。。。
就是在那场大会上,“吞雪一刀”横空出世。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的师承何人,就见一个布衣少年排开众人,一跃而出。他的武器是与其说是刀,不如说是一只一边缠着布带的铁片。众人只道初生牛犊不怕虎,江湖子弟都是这么经历一次次地厮杀后成长。
“吞雪一刀,借此献丑。”少年如是说。
一道白光闪过,少年刀已出鞘,香炉中原本一线的青烟似被刀风影响,瞬间不见了踪影,换做从四周的孔隙中溢出;空气震动的声音,引得在场的众人不自觉地调动内力抗衡,去止住五脏六腑的翻腾;有些根基差的,忍不住弯下了腰。
时间拉得很长,又许是一霎而已,众人眼前再度出现那把刀的时候,刀尖凝固着一缕青灰色,将散未散,有风吹过,青烟似被无形之物包裹,左右突围而不得出。
人群有瞬间静默,又爆发出惊叹。
少年拱手、躬身,不待众人发问,一个飞身消失在人群。
后来,在昆仑,在南疆,或是在塞外,有人说见过被利器斩过的残迹,上面留着青灰色一抹。
但无人见过他。
冬至,小雪,洛阳。
街上人迹寥寥。
临街酒馆,客人往来间门帘打开放下,溢出阵阵雾气,还有惊堂木拍下的声响。
远处,一个踽踽独行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他周身已被雪花覆满,行走间雪团抖落,露出深色的蓑衣,不一会儿又恢复成白色。他看起来和那些不得不冒着风雪出行的旅人没什么不同,除了右手紧握的东西,被粗布裹着,看不出颜色。
走近酒馆,似被里面的烟火气感染,他犹豫了片刻,挑帘,选了一处墙角位置,坐定。店小二热情地送来一杯热茶汤。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欢腾。
他慢慢地转动因长时间雪中行走的身体,凝神去分辨热闹的源头。
说书人正在讲述二十年前的那次武林大会。
他默默地转回身体,端起桌上的热茶一饮而尽,扔下2个铜板,起身离开,无人注意处,右手攥紧。
身后隐隐传来说书人零星的字句:只见那少年出刀间,白光乍现。。。。。。
惨淡的夕照将他的身影拉长。
后记:《大雪藏刀》是图老师的作品,初听无意,直至某天耳机里传来一句“看信仰病故于荒郊,谁还记得那招,吞雪一刀”,脑中闪过一个暮年刀客的身影。少年时读过的武侠人物在脑中一一闪现,西门吹雪,叶孤城,阿飞,萧忆情。。。。。。于是有了这个小短文,聊以自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