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还是个奔四的年轻人,至少在35岁以前我是这么理解自己的。
也是这样热火朝天的七月,热浪是一波盖过一波的三伏天,从北地往南骑行,是一程赛过一程的新鲜,好奇,到渐渐疲惫,然后习以为常。所以,七月是个记忆颇深的月份,因为坚持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有意义的远行,长途的奔袭,未知的风雨兼程和提心吊胆的安全,那怕是现代社会,也会让人遇到了武侠小说里写到的“黑店”,毫不夸张的说,那戏出没有丝毫离奇的情节,或是你想当然的个人避让,唯有破财消灾,方才免除凶险,免除皮肉之苦,或其他。
一眨眼,离上一次骑行抵家就1827个日子了——5年零2天。
而此刻,一样的我,却是不一样的年龄了———在奔五的路上行走。
我不知道:我所有的青春和流离失所,巅沛红尘是不是为了在这一刻的中年做准备?
许多些个道理,也只有到了这个年龄后才慢慢体悟出来,是否,有点稍稍嫌晚。
我不是个聪慧绝顶,或者说是大智若愚的人,论我,只是个平凡而显性,却又在安静里稍稍有些儿个性的人,抛开生活来讲,我其实过得既平庸又无聊,那怕是我自以为写了二十余年的文字,也让我在生存下深刻悟到,一切不与实际存活相关的灵魂,独独难以担起大任,这样说,是不是有些托大词,而不欲追究生活本原了。反过来,一些生活的经历,让我尝够了生活的苦。这苦,过去是苦,未来还是苦,独独在写进文字的时候,心里是甜的,这一点,是从来都不怀疑的。
只想到,稍一迟钝,人已中年。
我所喜爱的香港作家董桥说,中年是一杯下午茶。我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正是五年前,35岁的时候,正在忧伤然而心猿意马听候建德的《三十以后才明白》,从来没有想到它离自己到底有多远。毕竟,日子还是以年来计算的。
上次从廊坊搬家,整理书柜,不巧正翻到了董桥的老书,一翻开竟然就看到了这段眼熟的文字,突然有了一种白驹过隙的悚然。
美国的国父林肯总统说过,人到四十岁,就该替自己的长相负责了。这样算来,我替自己负责的日子已经开始了。美国嚎叫派的诗人艾伦·金斯堡早年放荡不羁,是嬉皮士的领袖,过了四十后,居然喜欢穿得西装革履。有人不解地问他,这位老兄说:“我以前不知道西装这么好看,这么舒服嘛!”
人过四十,还会突然地开始享受寂寞。梁实秋曾说过:“我们在现实的泥溷中打转,寂寞是供人喘息几口的新空气,喘几口之后,还得耐心地低头钻进泥溷里去。最高的境界的寂寞,是随缘偶得,无需强求。只要有一刻的寂寞,我便要好好享受。”而写出《麦田里的守望者》的塞林格,也是我极喜欢的一个作家。他曾经说:“一个不成熟的男人是为了某种崇高的事业英勇地献身,一个成熟的男人是为了某种高尚的事业而卑贱地活着。”
所有旧日的付出都在为今天的中年做准备,一想到自己经历的种种,在这个中年的午后,在这个七月骄阳似火的喧泻里,你若能够在一个精神气爽的空调里喝上一杯溢香的单枞,让你有足够的心境和学识读一本稍稍枯燥或是专业的书籍,或是身边有个朋友陪你坐在一起聊聊生命的轮回,以及人性和灵魂的至归,你也可以无所事事的发呆,听着音乐,看个电影,四处游玩……总之,你的生命没有一刻不在前进着。
然而,这一切的付出都是需要“成本”的,而它们的投资期无一不在你走过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