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说三国 79 | 曹植中了仁义道德的毒               

对于眼前这个儿子，曹操是又爱又恼，爱的是曹植博学多才，恼的是迂腐顽固，但作为父亲，他想，试图改变曹植是不可能了，而且“肃奸正念”的目的含义深远，肯定无法对曹植点破。以曹植当下满脑子的仁义道德，不了解官府与社会的处处险恶，只会认为他太阴险，不像个父亲，更不像他书本上读到和理想中的先贤与明君，只会使现在还算干净无碍的父子关系越来越误解、越来越疏远，从此渐生恶念，逐渐形同陌路。

曹操不想再辩论下去，只能推诿说：“执法之权已授予蒋干，不如你去找他议论。”

曹植仍然不死心，回头又来劝老师蒋干，说：“圣人说：‘君子不居于是非之中。’现在老师热衷于其中，必然搅动是非，使国家的君臣体统和伦理民心从此是非混淆、道德失衡。如果告密兴盛，我担心使天下重演桓、灵二帝时的‘党锢之祸’，使有些人趁机公报私仇，陷害对方；而有的官吏为邀功而故意扩大整肃，最终使整肃演变为大屠杀。那么，老师将会成为天下的罪人啊！”

蒋干则态度坚决、悲壮无比地说：“荀子说：‘君子可以做到被人尊重，但未必一定要让人尊重；可以做到被人信任，但未必一定要让人相信；可以做到被人重用，但未必一定要让人重用；所以，君子不以修身为耻辱，不以被诬陷为耻辱。不被荣誉所引诱，不因诽谤而怨恨，自然率性地做他自己的事，端正方直地约束自己，这才是君子。’我明知此举必然得罪天下，甚至还可能给自己招来祸端，但为什么我仍然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我是为天下、为丞相、为你而做这件事的。就算现在你不理解我，但将来你一定会理解我的苦心的。”

曹植说：“如果是为了我，我更不想因为个人的缘故，使无数无辜的人遭受牵连，使自幼崇尚的纲常伦理，瞬间崩溃。”

蒋干说：“就算你将来不想做太子，但是曹丕一定会想；就算你不想和他争斗，但曹丕和贾诩会跟你争斗。你无法阻止别人的欲望，只能防范别人的谋害之心。以曹丕和贾诩网罗张辽、曹仁、于禁等将校的手段，我真担心将来他们会害你。所以，今天只有借助这个难得的机会，先剪除他们的一部分羽翼。想彻底铲除危险是不可能的，这么做也只能延缓和减轻他们将来阴谋祸害你的程度。恕老师庸常无能，只能做到这么一点。更多的，只能听天由命了。”说得言辞真挚恳切，不觉痛哭起来。

曹植也动情落泪，哭着说：“恐怕老师杞人忧天了，我不相信兄长将来会悖逆伦理，行无情无义的残害之事。就算他受人驱使要加害于我，我也会信守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的纲常之道，泰然面对。只是，我不希望老师因此而招来祸端，更不希望天下因此而丧失了道德与信仰。” 

蒋干见曹植如此冥顽不化，真是中了仁义道德的毒，非常无奈，只得说：“我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请你不要再劝了！”

——自肖永革《三国绝对很邪乎》，配图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