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水

又回到了高三的教室,我走到窗台边,看着外面的一切。一切恰似还在昨天,只是过去的那些岁月再也无法回去了。我看到了一个身着一中校服的女孩,高中的校服永远是红白配,单调而缺乏生机。她走在楼下,偶然看抬头看着教学楼的时候,我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我,短暂的目光交集让她害羞的避开我的视线。她像记忆里的那个女孩,我曾经喜欢的那个她。

 时光流转,在过往的十几年里,我们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教室度过的,我们许多的回忆,温馨的画面总是与那样一个地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对于乡间长大的我们来说,是没有幼儿园这个概念的。一年级之前的岁月都沉浸在快乐的游戏之中。比起城市的孩子,我们拥有的是一个完整而轻松的童年。没有那么多的起跑线,也没有危机四伏的斑马线,我们的家在原野中,我们的乐园也在那里。

 上学是我们人生的一个重要分水岭,它将我们这些乡间野孩子一下子就变成了带着红领巾的学生,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童年在离我们原来越远。我们的教室是曾经的大队部,五六十年代的土坯房,村长觉得闲置了可惜,就把它当做我们的教室。记得很深刻地是抬头就能看到那根又黑又粗的大木头,人们把它称作大梁,那里是有着好几个鸟窝。我和同学们都喜欢小鸟在我们的头上飞来飞去,可是老师却不喜欢。夏天的下雨的时候,外面下大雨,屋内下小雨,我们就会进入武装模式,锅碗瓢盆一起上。坑坑洼洼的地面总会形成一个个小水汪,我们甚至天真的认为那里可以养鱼。

 教室的一切都很简陋,每一张课桌,每一条长凳,都见证了世事的沧桑,时间的流转。尽管物质很匮乏,但我们还是玩的不亦乐乎。什么丢石子,叠飞机都是在那一张张如老人脸一样的桌子上进行的。那时的课程就只有语文和数学,课本也是两个人一本,同桌之间闹了矛盾,书本的中心永远在三八线上,小学时代哪有什么不可逾越的三八线,没过一节课,那用粉笔画的歪歪扭扭的线就被游戏攻破了。除了雨天,老师进教室之前总会让班长洒水,我们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尘土呛人吗?没觉得。

 在与同学打闹中,在无数次被老师点名在那块像地球板块一样的黑板上默写之后,我们的小学就这样结束了。没有毕业照,也没有毕业典礼。只是那天老师在讲台上说了许多的话,我本来以为我会哭,但是没有。就这样在快乐的假期到来之后,那座古老的教室短暂的被我们抛到脑后。

 许多的怀念不是当时就会出现,而是经过时间的沉淀之后才会出现。当我们被告知要去镇上上初中的时候,我才开始怀念我的教室。那里有我的桌子,上面曾经流过我的口水。教室的墙上还贴着奥特曼的贴画,总之,我有太多太多的不舍。

 走进初中的学校大门,我的脑海里才有了“楼”这个概念。第一走进宽敞明亮的大教室,那崭新的课桌,平的像一张新白纸。干净的黑板,平坦水泥地面……新的事物强烈的冲击着我的大脑。第一次开始有了晚自习这个概念,那三排节能灯管,将整个教室照的如白天一样亮。新的学校,新的教室,我知道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新的生活必将代替新的生活。一方面还在怀念以往的教室,同时也对新的教室产生了向往。

 课桌上的书一下子多了起来,加上练习材料竟然有十好几本,这是我曾经所没有想到的。教室再也不是那个充满欢声笑语,随意玩耍的地方了。到了我们埋头学习的时候了,然而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由于早读和晚自习的加入,我们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教室待着。前一个老师的脚步还未走远,后一个老师又来了。教室开始成了一个让我厌烦的地方。

 慢慢的我们也进入了青春期,进入了那个我们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时期。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一个女同桌有一点别扭,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女生的桌洞里都有了一个小镜子,无论上课还是下课,女孩子们总喜欢照一照自己。一往理平头的小男生,也留起了了长头发。女生们也开始喜欢谈论班上的某某男生,男生总是在默默地观察这女孩子一天天变化的身材。紧接着生物课及时的出现了生理卫生这一节。那些关于生殖器官的图片总是令我们这些少男少女害羞而又好奇,总是喜欢偷偷的看着那些图片,至于为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班里的第一对男女朋友的建立让我们惊叹不已,随后纷纷有人效仿。偶尔有一男一女走在一起,这就是恋爱的证据。谁又给谁写情书了,谁又看上了谁,成为我们课余饭后聊不尽的话题。教室里某个女孩桌子上有了一件新文具,马上会有一群女生聚集过去,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态度审查她是否谈了恋爱。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喜欢一个女孩,是因为那个女孩帮我干了一次值日。我还记得她叫敏敏,是我的小学同学,有一点胖胖的,经常穿着一件绿色的上衣。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她,也不知道如何表达我心里的这一份感情。最终我鼓起勇气为她买了一张蔡依林的CD,我托我的舍友送给她。但是过了不久,我在去同学家玩的时候,发现了那张CD。就这样第一次的恋爱,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股早恋的小火苗,马上就遇到了学校的高压水枪。那些被发现的小鸳鸯都被约见家长,迫不得已就这样分手了。大多数的恋爱未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中途就夭折了。教室里关于恋爱分手的话题一直延续到了中考,直到今日回忆起那段青涩的年华,还是觉得很美好。

 毕业的那天们最后一次全班坐在教室里,没有一个人缺席,有的人在说着,有的人在笑着,有的人沉默,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些酸楚。班主任最后一次走上讲台,她说:“同学们,今天我们毕业了”。她说完这句话,班上的一个女生哇的一声就哭了,接着一大片女生哭了,连平时那些玩世不恭的男孩的眼睛里也噙着泪水。真想再来一节课,老师拿着中考试卷走上讲台,这一次,我允许你拖堂……

 高中开学的那一天,就宣布着炼狱式的生活开始。第一次发现我的书摞起来,可以挡住我视线。慢慢发现初中抱怨的课业简直就是小菜一碟,高中每天做题做的头昏脑胀。早上出宿舍的时候是满天的繁星,晚上出教室门的时候,依旧是满天繁星。教室后门似乎成了所有高中老师的专属,指不定什么时候,当你以回头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一双眼睛正透过窗户死死地盯着你。教室成了学生的地狱,老师的舞台,班主任的家。

 在高中,我们对成绩的重视超过了以往的任何时候,毕竟这一次次的成绩将于高考的成绩挂钩,换言之,高中就是为了高考。有时候班里的女生会因为一次考试的失误而哭上一天,是啊,我们太累了,我们不想失败,也承担不起失败。用十二年的时间做了一场赌局,那就是高考,谁都不想在这场赌局中输的体无完肤。但是没有谁的高中之路是一帆风顺的,很快天空的一片乌云就飘到了我的头上。

 高三第一次模拟的时候,我奇迹班的成了我们班的倒数第十,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不知道怎么办好。“哼,就知道你不行,又拖了班级后腿”班主任把我叫出去,就跟我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能。委屈和伤心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没有流到外面,却流进了心里。回到班里似乎觉得每一个人都在嘲笑我,每当我问他们问题的时候,他们总会表现出一脸很不屑的样子。

 放学的铃声如约而至,而我却没有了吃饭的心情。我坐在窗户上,任凭风吹。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跳下去,是啊,跳下去就在也不用为这一切而苦恼,跳下去一切就都轻松了。这时有我们班的一个女生从楼下路过,她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她。她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冲我挥了挥手,示意让我下去。

 “为什么会那么傻,你这样做是在逃避”她走进教室。

 “我也不知道,刚才也不知是怎么了,现在好多了”

 我看着她,她的脸颊上有一层微微的红晕,风吹动着她的头发,她的视线移向窗外,火烧云是那样的炫丽壮观。

 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现我喜欢上她了,我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她,我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我思索了很久,最终决定跟她表白,我要对自己的内心负责。那天我从饰品店里为他买了一条丝巾,当我找到她时,她正拉着一个男生的手……

 最终她去了一个沿海城市上本科,而我却上了一个专科。巨大的差距和遥远的距离,使我不得不放弃我的感情。

 当我走出高三的教室,信步在校园里,我又遇上了她。这一次重逢让彼此都有一点无法预料的尴尬。我们边走边聊,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高中时候的感情。

 “那个时候我特别喜欢你,只是没想到你有男朋友了”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酸的难受,表面上却要装出一副开玩笑的样子。

 “我没有对象啊,一直都没有”她一脸诧异的看着我,眼里有一丝委屈。

 “可是我亲眼看到你拉着一个男生的手……”

 “那是我堂哥,他跟我们一个级部”

 我开始后悔,当初没有问清楚就放弃了那段感情,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临分手的时候,我看到她对象骑着摩托车来接她,这次是她亲口对我说的,那个人是她对象。这时我的女朋友也来我的母校找我。

 我们笑着挥手告别,十字路口处我们选择了不同的方向。流年似水,往事如烟,此生相遇,不负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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