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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蛋虽然平日里在张记典当行里面帮助做一些事情，但是他和窑湾街道上的小伙伴们时刻没有忘记国难家仇，他们在大人们的指点下，很快让一首童谣响彻在窑湾的大街小巷，这首童谣是这么唱的——

小日本，卖凉粉，

打了罐头折了本。

坐火车，轧断腿，

坐轮船，沉了底。

驻守在窑湾城门上的日本鬼子经常会听到小孩子们这么唱，气得他们是哇哇大叫，等到他们从城楼上下来想去捉人的时候，孩子们早已不见了踪影，到哪里去捉去。

时间眨眼到了冬季，这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地早，让人们越发感到心寒的还有鬼子们更加严峻的封锁形势。日本商人们故意抬高粮价，让老百姓几乎买不到什么东西了，日本鬼子则更加肆无忌惮地到村子里面抢老百姓的财物，经常是深夜的时候进村子抢了一家就跑，然后伪军还装模作样地前来调查，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张记典当行的生意也是越发地艰难了，现在都已经到了吃老本的时候了。

就这个时候也不断地有好消息传来，各地成立了武装团和义勇军，官湖的武装分队在姓陈的首领带领下打退了鬼子的围剿，陈楼的武装分队在爱国志士的带领下烧毁了小鬼子的一个据点，剿灭了十多个小鬼子，在骆马湖上，也有王大王成立的武装组织，在宿迁沭阳一带活动，多次从小鬼子手里缴获大量的物资和枪支弹药，这些消息让处于鬼子控制下的窑湾街百姓备受鼓舞。

窑湾街道的商家这个时候已经关门合户了三分之二以上，还有陆陆续续的人选择了离开这里，或去参加民兵武装，或是选择了到更安全的地方避难。

这一天晚上，张老板将铁蛋叫到了他的书房里面去，说是有事情吩咐他。

铁蛋知道张老板这么郑重，一定有很严肃的事情向他交代。

果然，张老板对他说道：“杨一，自从鬼子小分队进驻窑湾以来，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我这张记典当行也是苟延残喘，现在也是实在支撑不下去了，月前我已经关了典当行，现在帽子店和绸布店也支撑不下去了，今日找你来就是要向你说明一下，我们已经准备离开窑湾了，最近半月以来，我们已经将行里各位亲属眷属安排妥当了，我们决定近期就走，我的老家在徐州，那面还有好些家族的人，所以在那里还是有一口饭吃的，我1937年从徐州来到这里，现在离开，也是因为形势所逼。但是我走之前，我会将你们母子给安排好，毕竟大家有缘相识一场，我不会放下你们不管的。”

铁蛋知道这次张老板也是决意要离开窑湾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很多人家不都是走了吗，张老板要走很正常，只是他没有想到张老板还惦记他们一家，自然是十分地感谢，他恭敬地向张老板行礼道：“多谢张老板的眷顾，你的恩情杨一永世难忘。”

张老板微笑着说道：“你回家和你母亲商量一下，看你们是选择离开窑湾还是选择去别的地方，不管你们去哪里，我一定会先将你们安排好再走，看看你们家还有没有可以投靠的亲戚……”

铁蛋点头道：“我母亲是古邳北面岠山脚下高家庄的，隔着一条京杭运河，鬼子封锁了窑湾的渡口，我们一直也没有机会到姥姥家去；我的老家是窑湾镇外小冯庄的，现在那里被鬼子扫荡一空，早已经不能住人了。如果说还有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河西的岠山姥姥家了……”

张老板思忖了一下，说道：“这样甚好，现在岠山是刘老水的天下，这人还是颇有口碑的，我和他虽然没有什么交往，但是也曾有几面之缘，到时我给你写一封引荐信，让你到他的麾下找点事情做。想必他不会薄我的面子的。”

“多谢张老板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全。”铁蛋感谢道。

“当务之急是考虑如何将你们一家送到河西去，我尽快安排人手去打探，看有没有野渡口可以将你们连夜送到河西去，你回家去和你母亲商量一下，随时做好准备，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你要及时来向我禀报，我们好再做商议。”

铁蛋回到家里将张老板的吩咐和娘说了，娘也极为赞同到河西去，毕竟在臧奶奶家耽搁太久也实在不好意思，现在他们唯一能去的也就是河西娘家了，于是一家人赶紧做准备，收拾衣物东西，做好随时渡河到河西的准备。

京杭运河在窑湾一段形成了一个河湾，这个河湾最窄的地方有二三百米，这个地方的渡口已经被鬼子控制了，每日不准任何人离开，要想渡河到河西去，只有另想办法。窑湾的南面是骆马湖，想渡河到河西去只有往北想办法，北面三四里地有河形、栗庄、万庄等小村子，这些地方也不能过河，距离窑湾太近了，容易被鬼子发现。只能再往北想办法，再往北十多里地是马庄，马庄倒是一个可以渡河的好地方，这里南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偏僻的几户人家，那里的河道虽然宽了一些，到河对岸有五六里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在一个月影朦胧的深夜，铁蛋一家三口在张老板安排的一辆马车上来到了马庄。

马庄的人家确实不多，只有五六户人家，他们的老房子都隐藏在运河大堰下面的高宅子上，高宅子四周绿树掩映，不认真观察连这五六户人家也发现不了。夜晚的时候这里一片寂静，加上时候是初冬，地面上也都是荒草凄凄，一丛一丛的野芦苇在月光照耀下，显得冷清而荒凉，芦苇上的芦花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地摇曳着，像是铁蛋他们一家四处飘零的身世一样。

张老板事先已经联系好了马庄村子里的老渡工，姓马，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务必将铁蛋一家安全地送到河对岸去。

铁蛋看到老船工的时候，见老船工的年龄七十有余，腰里别着一个装烟草的布兜，手里拿着一根一尺多长的旱烟袋，老船工很有把握地对前来送行的张老板说道：“我在运河上摆渡已经五十多年了，还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就是被小鬼子发现，我随便到运河上找个芦苇荡藏起来，他们都找不到，还请张老板放心。”

张老板吩咐好一切之后就准备离开了。

铁蛋看着张老板离去的背影心里有十分地不舍，他赶到张老板的面前一下子扑进张老板的怀抱，对他深情地说道：“感谢张老板照顾我们全家，离别之后还请张老板十二分地小心，等他日小鬼子被赶出窑湾赶出中国，我还回到你的身边，做你身边的小伙计！”

张老板微笑着对铁蛋说道：“杨一，以后的日子要好生照顾你的母亲，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遇事一定要深思熟虑，不可莽撞，你可是家里的男子汉，你的肩上要有责任感！”

铁蛋郑重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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