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正在凉菜间忙碌着,忽然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亲婶儿”。这是我们那里的称呼,也就是我姐夫的妈妈,我爸过世以后,我跟我姐基本没什么来往,一方面是年龄差距太大,导致我俩感情不深。一方面是他们的日子过的实在是惨不忍睹。也就是这个“亲婶儿”会惦记我,偶尔给我捎点好吃的,或者给我点零花钱。也许是因为觉得我可怜吧,也许是因为我姐。我姐夫他们一家以卖海鲜为生,在我们那儿最大的菜市场有自己的摊位,家里经济还算比较富裕。当然,姐姐一家也不例外,也在卖海鲜,除了给公婆帮忙以外,自己没事儿也进点货,摆个摊,赶个集啥的赚点外快。姐姐一家结婚这么多年,经济条件一直都惨不忍睹。本不应该如此,都因为两个人实在太不会过日子。除了整天下饭店泡网吧以外,两个人还都沾染上了赌博的恶习,结婚每两年结婚的彩礼和份子钱就被他俩败光了。气的我把和亲家直跺脚,管了好多次也改不了,没办法,只能把他俩轰出去单过。这么多年都是靠我爸和她公婆接济,我爸去世后他们变得稍微收敛一点了,不过这日子也只能勉强过。今天我“亲婶儿”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要给我送什么好吃的。没想到刚接起电话,就听见电话那头儿我“亲婶儿”带着哭腔说:小天,你姐夫他们出事儿了。我一愣,忙问怎么了。原来今天周末,张家庄大集,我外甥正好放假,一家子跑去赶集去了。谁想到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我姐夫他们开的是松花江双排,追尾了一个停在路边的大半挂,具体为什么追尾不知道,驾驶室都撞变形了,我姐他俩当场死亡,人已经拉回来了,交警队那边我姐夫他哥在处理。我外甥坐后排,救出来时已经昏迷了,一身的血,现在正在县医院抢救,我“亲叔”在那儿盯着,现在喊我过去。我挂起电话愣在了那儿,心口就像有人用力抓一样,揪心,胸闷,头疼,难过,不安,无助,恐慌,各种难受的感觉难以言表。我平复了好久,假都来不及请,穿着工服打个车直奔县医院。虽然我“亲婶儿”喊我去她家,可我知道,我得去医院,我姐他俩已经死了,去了也没用,我得管活得。到了医院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我“亲叔”,他正坐在椅子上哭的死去活来,身边围了好多人都在劝他,乱哄哄的。等我挤进人群之后才知道,原来我外甥由于脑出血过多,抢救不及时,也已经死了,我“亲叔”接到这个通知后哭晕了3次了,他这些亲戚忙着开导他呢。而我在此时脑子一片空白,两眼发黑也几乎要晕了过去,“亲叔”那边亲戚有认识我的,忙把我扶到一边安慰我。说的是什么我不知道,应该是一些开导的话吧,期间我的电话响了几次,让人心烦,索性直接关机。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人拉着去了“亲婶儿”家跟着办丧事儿,交警队那边也有结果了,经勘查白天半挂停在路边,目标清晰,我姐她们车速过快不知避让,后面追尾负全责。至于车速过快和不避让的原因不得而知,对方也没追责,走的保险。此时的我就像个行尸走肉,脑子是空白的,只能腰上绑个孝带站在一边看着人们忙忙碌碌。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有人让我干什么,我就跟着干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家里那帮亲戚也来了,把我拉到一边说了一大堆安慰的话,然后就跟着忙乎去了。我弟弟他们试了几次跟我说话,看到我呆傻的表情也没回应,也只能在一边默默的守着我了。当天晚上饭也没吃,亲戚们劝说我半天回去睡觉我也没动,没办法只能把我安排在我“亲婶儿”家一个不知道是谁住的屋子里面,我弟弟也留下来陪我,多半是怕我想不开吧,我就静静地在小屋里躺在小屋里,脑子一直都是空白的,因为我不知道我能干什么,我想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该想什么,就这样,静静地呆着,傻傻的看着天花板。天刚朦亮外面的人就忙碌起来了,没一会儿有个小孩儿进来喊我吃饭,见我答应一声,就转身出去了。我和昨天一样看着他们忙碌,有人喊我,我就跟着过去,起床后也没洗漱,蓬头垢面的,再加上昨天晚上一夜未眠,眼睛充满了血丝,当时的我真的有些狼狈。下午,我跟着一起去送殓,火葬场这个地方既熟悉又陌生。这已经是第三次来了,以前由于年龄小,只让跟到院子。这次,我一直跟到了“最后一程”。看着工作人员把我姐他们一家挨个推出来的时候我的心里一揪,犹豫全身被白布蒙着我分不清谁是谁,我忽然大喊一声“姐”。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到“亲婶儿”他们痛处了,瞬间哭作一团,我其实也想跟着哭,可眼睛不争气,没有眼泪。过了好一阵,在工作人员的劝说下,我们才出来。出来后我们选了3个骨灰盒,这东西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很复古,有点像日本的居酒屋,唯一不同的就是没有门窗,正面镶着玻璃,是用来卡照片的,盒子从上面打开,里面有个金黄色的小袋子,骨灰要先装袋子然后放骨灰盒子。炼化后的骨灰并不全是灰,有好多骨茬,三个人挨个炼化完,工作人员是不会告诉你哪一份是谁的,只会告诉出来了,装就行了。当然只靠妈巴掌大的小袋子也是装不完的,只能装一部分,绝大部分还得剩下让工作人员处理。装完挨个贴上照片,骨灰盒上罩上黄布,我和“亲叔亲婶”一人抱一个,坐车赶去墓地埋葬,中途有人打伞,不能照到阳光,不知道是心理问题还是真的如此,骨灰盒抱起来凉飕飕的。墓地不是很大,也就2平,里面由石灰和砖砌成三个小凹槽,摆列两上一下,摆好后由工作人员盖上盖子,用石灰抹缝。石碑早就已经运到了,中间偏上是我姐他们三口的全家福,在一切完成我们离开的时候我却停了下来,微风吹过,看着眼前伫立的石碑,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只剩我一个人了……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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