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公冶长篇》第9章

大家好！今天我们继续学习《论语·公冶长篇》，先恭诵第9章——

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汝）弗如也。”  

思考题1.孔子为什么不直接说子贡的毛病，而要他和颜回比较？

前面我们探讨了孔子为什么让子贡和颜回比较，就是为了点醒子贡看到自己的毛病，从颜回身上找到救治的药。那么子贡明白了孔子的用心吗？很遗憾，并没有。

我们看子贡是如何比较自己和颜回的。首先，他承认颜回比自己高明很多，他用了“何敢望回”，表示自己难以望其项背，对两人的差距还是认识很清楚，也很谦虚。

可是接下来，他对两人差距的原因就没有认识清楚了。他认为颜回比自己高明是因为颜回闻一知十，自己只能闻一知二，换言之，他就是说，颜回比我聪明很多倍，所以我不如他。可是这个原因对于子贡改善自己毫无帮助啊。就像老师问你：“你和同班的颜同学比，怎么样？”你回答：“我怎么能和他比啊，他比我聪明太多了，他上课一听就全懂了，我听了只能懂一部分。”就算你说对了，可他的聪明你又没法学，那结论就是他聪明他的，我只能这样。这样的回答，找到的原因只是一个借口，对于你改善学习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蕅益大师批注：“子贡一向落在闻见知解窠臼。却谓颜子闻一知十，虽极赞颜子，不知反是谤颜子矣。”子贡自己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头脑灵活，学东西快，所以他会认为颜回既然修养比自己高明，那就一定是比自己更聪明，这实在是对颜回的误解。

颜回的修养成就来自于他的好学，而不只是聪明，头脑灵活。《论语·雍也》中记录，有一次鲁哀公问孔子：“你的弟子中哪一个好学呢？”孔子就回答：“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无），未闻好学者也。”我的弟子中只有颜回好学，他不迁怒于外面的人或物，也不会重犯过错。只是不幸他年纪轻轻就去世了，现在再没有这样好学的人了，也没有听说有其他好学的人。3分20秒

考虑到孔子说这话时，是在颜回去世后，应该在孔子晚年回到鲁国后，所以这段对颜回的评价是相较于孔子所有弟子来说的。可见在孔子心目中，颜回不但是第一好学弟子，也是唯一好学弟子。3分46秒

孔子赞许颜回好学，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不迁怒，颜回遇到任何艰难挫折，都不会抱怨迁怒于他人或者外在的环境，只会从自己身上找改善之处，这正是孔子所说的“君子求诸己”。如此，面对任何事情，颜回都可以找到改过迁善的地方，于是时时处处都能学习，当然是好学。4分18秒

再一点就是不贰过，颜回一旦发现自己的过错，绝不会再犯一次，为什么不再犯？每一次犯错就马上学习到改过的方法，并能真实践行，这是多么强大的学习力。对照我们自己，有多少错误是一犯再犯，就知道颜回是何等的好学。4分45秒

思考题2.子贡为什么不能觉察自己的问题？对我有什么启示？

子贡没有看到颜回的好学，只是将颜回的高明归结于他的聪明，自然也就无法效学颜回不迁怒不贰过的好学了。

“故夫子直以弗如二字贬之。”所以孔子直接就贬斥子贡说：“你确实不如颜回啊！”到这里我们再来揣摩一下“吾与女弗如也”，到底是什么意思。5分16秒

如果是“我赞同你确实不如他”，意思也说得通。只是和上一句意思一样，我们体会一下这个话：你是不如他，我赞同你确实不如他啊。好像多一点强调，但基本意思都一样，后一句好像显得稍微有一点啰嗦。5分42秒

如果是“我和你都不如他”，意思就有了一层递进，我们还是来体会一下：你是不如他，我和你都不如他啊。前一句是对子贡回答的确认，后一句孔子将自己也代入进来，说自己也不如颜回，这就大有可观察之处了。6分10秒

虽然有的注释说这显示了孔子的谦虚，但孔子此时让子贡和颜回相比，只是为了点醒子贡，这个地方只是谦虚就说自己不如颜回，好像和孔子教诲子贡的意趣关系不大。6分30秒

那么孔子这样说的意趣何在呢？从前面我们的分析可以知道，孔子在此是为了点醒子贡，认识自己“亿则屡中”的毛病，效学颜回的好学、笃实践行，但是子贡却弄错了问题，没有看到自己的毛病，将自己和颜回的差距归结于颜回更聪明，一听就全懂了，这显然是搞错了。所以孔子这句话就有反讽的味道了，潜台词就是，“如果颜回真的是闻一知十，一听就全懂了，那我也不如他，我也做不到闻一知十。”7分14秒

试想如果你是子贡，听到老师这么说，你会不会有一些惊讶，“为什么老师说他也不如颜回呢？老师不如颜回之处是什么呢？”孔子此言正是为了再次点醒子贡，你和颜回之间差距的原因找错了。7分37秒

正如蕅益大师的批注：“如此点示，大有禅门杀活全机。”孔子这样说，就像禅门中禅师点化弟子那样，就看你能不能领悟。“惜当机之未悟”，可惜当机者子贡，并没有领悟，把夫子的一片苦心给浪费掉了。“恨后儒之谬解也”，很遗憾后世许多儒家学者错误解读了孔子的话语。8分10秒

其实作为最杰出的孔子弟子，颜回的修养境界是我们所难以理解和想象的，但颜回不迁怒不贰过的好学却始终值得我们一直效学，虽然一时做不到，但也应以此为努力的方向，不断学习实践。8分32秒

对于子贡我们更不能因此产生丝毫的轻视之心，虽然他比不上颜回，但他的德行才干在孔子弟子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他可能没有进入孔门内室，但肯定已经迈进了儒家大堂，可我对于儒家，恐怕连大门都还没有找到，又哪有什么资格对子贡评头论足呢？9分01秒

学习此章，还是要以此为镜，反思观察自己的毛病，我有没有只是追求理论讲得好，话说得漂亮，却没有认真笃实践行？学了很多道理，对他人的问题看得越来越清楚，对自己的毛病却视而不见呢？遇到困难，就只是归结于“我不聪明”“我运气不好”等原因，却不能发现真正可以改善的地方呢？9分35秒

对于此章有太多值得深入观察思考的地方，末学深感理解之肤浅，只愿以此做引玉之砖，与大家共同探讨。9分49秒

（注：文字部分为讲师手稿，与音频稍有出入。）

思考题：

1.孔子为什么不直接说子贡的毛病，而要他和颜回比较？

2.子贡为什么不能觉察自己的问题？对我有什么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