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去过东北的也多半能叫上几个东北菜名,像是猪肉炖粉条,像是小鸡炖蘑菇。
等到真的来了,却发现这儿的人都管叫笨鸡炖蘑菇,或是小笨鸡炖蘑菇。至于是为什么,每次大街上远远看到的时候我都想弄个究竟,然后每次点菜和上桌的时候就忘了个干净。所以这个笨字到底作何解释,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笨字终究不是个好词,在东北菜向外疯狂扩张版图的过程中被抛弃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鸡脑袋里有没有料对于并我不重要,下到锅里是好料就行。讲真,这里和蘑菇一起炖的笨鸡真的是很香,很纯粹的鸡肉香。饲养的鸡身上是吃不着的,很多年了。
记得某一年我回国拔智齿,好几天三餐就是粥。终于有天晚上我爸有空带我下馆子吃土鸡汤解馋。那个土鸡好啊,还在炉子上就闻着那个香味。最后一个大砂锅端上来,一揭盖,透着水气,就瞅见汤上面漂着老厚一层黄灿灿的油……那个滋味,就我现在刚吃饱码字的时候念着都还能流口水。
后来上班了,我一直想要给我的洋人同事宣传这个土鸡的好,就苦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让我很是无奈。直到近来听到了 free running chicken 这个叫法, 一下子有了相逢恨晚的感觉。诶,就这个好!
说完了笨鸡,蘑菇要提一下。东北人念的蘑菇我听着特别舒服,蘑 (me) 菇。一有机会我就会学着念叨。和笨鸡一块儿炖的应该是茶树菇,很搭。个个贪婪地都吸饱了浓汤,咬下去便有汁水于口中泛滥,仿佛<<食神>>里的撒尿牛丸。
长白山的第一个晚上我们吃的叫铁锅炖。笨鸡炖蘑菇能这么炖,猪肉炖粉条也成。老大一口铁锅,料都一股脑地搁在锅里,大家围着坐开。中间的石头台子又当桌又当灶。讲究点的底下应该是烧柴火,反正我们吃的这家很会将就,一把塞进去的有树枝,有树皮…嗯,还有一块木地板。
这么个新鲜的吃法,点菜也是费了一番周章。起先不知道是店里的小伙儿想要坑我们这群外地的,还是把我们个个当作东北人看了,说你们七个人怎么着得点两锅吧。
我们差点就给忽悠住了,一锅炖鸡,一锅炖鱼,每人再来块饼。等小伙儿一走再一讨论,虚了,两锅好像挺贵,赶紧叫人刀下留鱼,换作三盘饺子。
过会儿小伙又来,说这饺子都还在冰箱里冻着,皮归皮,馅儿是馅儿。等到上桌估计得要些时候。
只好把饺子也抹了,一人再加块儿饼,吃罢又添了份白菜,分量刚好。
这个饼是有点意思的,玉米面儿,一块一块糊在铁锅内壁上面,盖得上锅盖,又刚好沾不着鸡汤。只给那水泡咕嘟,热气舔着,最后跟着笨鸡蘑菇一起揭盖出锅。
饼很小,都不能用一张一张来算。在我看来说是压扁了的馒头可能会更合适。一锅就只能出一轮,所以糊多少个一次就得拿捏得准,少了,就没有得吃了。
我们围着那口大锅讨论到底该糊多少块饼,店里的奶奶就在旁一边或面一边耐心地听,时不时也搭上两句。她的声音我听着很亲切,像我奶奶,听不出是哪里口音,感觉好像听不懂,却能凑合着对话。
估计是我们桌声音大了,传到邻座去了,把店里小伙也招了来,说隔壁大姐的小孩没吃够,看能不能借我们这锅给他们也糊两块。
那么老大的锅,估计多糊十个也行。一答应,这就算把饼的数目给定下了。奶奶熟练地把手里的面团挨个拍上了锅壁。盖上锅盖,还专门叮嘱一定要等上十五分钟。
鸡哥跟这十五分钟就过不去了,嚷嚷着为什么不可以是十四分钟或者是十六分钟。然后又去盯时间。快要到点的时候又开始惦记起奶奶要来揭盖。男神就是严谨,吃饭都比较讲究,这个我也要好好学一下。
那顿饭是我吃到最后的,我不自觉地瞧了瞧璐子姐,觉着有点奇怪。就着锅底的汤汁,我一碗饭满得都要溢出来了,只能一点一点地嘬。
鸡哥说,你这吃像真丑!
我想男神应该不会是骗我的。不过,那样的泡饭真的是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