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天下第一关”

日寇自导自演的拙劣闹剧

1933年1月1日21时30分左右,一列日本军车由绥中开进山海关车站,日寇下车后立即在车站周围布防。稍后,他们将事先准备好的爆炸物放置于火车站内以及位于南关附近的日本宪兵队驻所。

很快,爆炸声响起。

实际上,这两处爆炸并未造成任何人员伤亡,仅只炸坏了宪兵队营房内的一扇门。而日寇却以此为借口,向山海关城门方向开枪射击,引发城内百姓一片慌乱。

天下第一关

早在北齐年间,山海关一带就修筑了防御外敌的雄伟长城。明洪武十四年(1831年),朱元璋派遣大将徐达主持修缮沿海至居庸关一线的长城。徐达不但修缮了长城,还在海边兴建关城,设置兵卫,此处依山傍海,故取名“山海关”。

作为万里长城的东起点,山海关素有“两京锁钥无双地,万里长城第一关”的美誉,后人称其为“天下第一关”。

然而,按照《辛丑条约》的规定,从北京到山海关一线只允许外国人驻军,却不许中国军队修筑任何防御工事。如此一来,山海关的防御功能丧失殆尽。

日寇利用这些不平等条约,在距离城关两公里外设置日本营盘,又在南门火车站外设立隶属“华北驻屯军”的守备队,东门外不远又驻扎关东军一部,对山海关形成了半包围态势。

日寇的不断挑衅

“九一八事变”后,日寇迅速鲸吞东北全境。1932年1月,关东军占领锦州,前锋部队抵达山海关城外。

4月下旬,日本关东军司令部增调第八师团和混成第四旅团到辽西地区,“负责警戒关内及热河方面”,山海关一带阴云密布。

5月初,临榆县公安局逮捕了一个名叫赵国恩的土匪,由于此人参加过义勇军,日寇即强迫临榆县将其转交日本宪兵队。这一无理要求遭到中国守军独立第9旅旅长何柱国将军的拒绝。恼羞成怒的日寇于15日夜举行示威性“军事演习”,并向城内射击十余枪。

17日,日寇纠结伪满警察又在山海关外肆意挑衅,逮捕乐善堡村保安团人员数名。临榆县派人交涉,日寇妄称:“满洲国认长城以外皆属国境。”

6月24日,日寇与伪满警察数十人企图从九门口强行入关,他们看到中国驻军严阵以待,这才悻悻而退。

为了应对日寇的军事压力,张学良授命何柱国为“永(永平)临(临榆)警备司令”,辖区确定为临榆(今秦皇岛市区及山海关一带)、抚宁、昌黎、卢龙、迁安五县。驻扎在这一带的独立第20旅、骑兵第3旅、炮兵第7旅等部,划归何柱国统一指挥。

何柱国将军

何柱国将军(1897—1985),广西容县人。1917年考入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后前往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留学。1919年回国后加入奉军。东北易帜,何柱国担任步兵第9独立旅中将旅长,属于“反对内战、坚决抗日”的东北军少壮派重要将领。

日寇方面得到消息立即安排守备队长落合与何柱国接洽,企图以高官厚禄对其进行拉拢,何柱国丝毫不为所动。

10月1日,日寇及伪满警察二十余人化装成平民混入城内,企图里应外合强占山海关城门,身份败露后开枪打死一名中国哨兵。中国守军立刻还击,一名日籍伪警被当场击毙,其他人仓皇逃窜。

此时日寇装甲车业已开至城门外炫耀武力,中国守军立即关闭城门严阵以待。

日寇守备队长落合眼见中国军队严防死守,己方很难讨到便宜,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居然以“第三者”的身份出面调和。此事最终以“事出误会”,并由落合保证“此后伪警不得武装入城”而告一段落。

日寇的“退让”并没有蒙骗过何柱国。他预感到敌人后续定会有更大规模行动,因此,他一面火速向张学良汇报情况,一面积极备战。

果然,日寇很快就开始了新的挑衅。

12月8日晚22时,日寇混成第四旅团第五联队的一列装甲车开到山海关车站东面的一处长城缺口,无端向城内连发四炮。炮弹落至永临警备司令部附近。随后,这辆装甲车向西运动,再度向城内发炮。

何柱国立即责问落合,落合佯装不知。何柱国随即与日本宪兵队交涉。宪兵队谎称为追击义勇军时发生误射。然而就在双方交涉之时,该装甲车又向火车站方向连连开炮,造成大量建筑物被毁。

第二天一早,日寇派出两架飞机在山海关上空低飞侦察,且关外日军有大量集结的迹象。何柱国一面派人与日寇交涉,一面命令部队进入战前警戒。

这个时候,日寇第八师团长西义一已经下达命令,第四旅团准备全线出击,并将第十六旅团之一部作为增援部队,调往前线。

与此同时,日寇倒打一耙,派驻华公使武官致函北平军分会参谋长荣臻,声称他们受到何柱国部队威胁而被迫还击,“今后无论发生如何之不幸事情,亦由贵军方面负责。”可谓无耻至极。

10日一早,何柱国应日寇之邀单刀赴会,前往宪兵队驻地与第八师团联队长谷仪一、守备队长落合、关东军参谋吉冈、华北驻屯军参谋三浦等谈判交涉。

谈判期间,落合竟无耻地以200万日元以及何部今后的全部军饷为诱饵劝降何柱国,表示如果他愿意实行“自治”,日方将予以全面“协助”。何柱国当场拒绝。

谈判结束,何柱国星夜赶往北平,向张学良汇报山海关的紧张形势。张学良召开紧急会议,进行战前军事部署。

日寇很快发觉华北地区中国军队调动的异常情况,由此得出收买何柱国建立“自治区”的企图完全落空,于是撕下面具露出獠牙,不宣而战,悍然向山海关发动突然袭击。

山海关南门的激战

1月1日夜晚的爆炸发生后,日寇再次嫁祸中国守军,并于次日一早向何柱国发出“最后通牒”。提出了南关交由日方警戒,中国守军全部撤出,山海关城楼的中国守军同时撤退等无理要求。

何柱国严词拒绝,并且增派驻扎秦皇岛的625团、驻扎昌黎的627团向山海关方向挺进,护卫雄关之左右侧翼。同时命令驻防山海关的626团封锁四门,全部进入阵地。此后,他又调动部队设置了第二道防线,防范日寇南下危及北平。

2日上午10时,日寇3000多人,配备重炮40多门,坦克装甲车2余辆,向山海关发起攻势,同时派遣8架飞机向城内投掷炸弹,造成大量军民死伤。

安德馨烈士

626团团长石世安命令第一营坚守日寇进攻的重点——城关南门。营长安德馨接到命令后,立即向全营将士训话:“我安某一日在榆关,日人一日决不能过去。日人欲过去,只有在我们的尸首上过去!”全营将士慷慨激昂,誓与古城共存亡。

很快,南门爆发激战,日寇方面由儿玉中尉指挥,凭借着飞机大炮的掩护,架设云梯企图登上城墙。

安德馨率领全营将士沉着应战,不但打退了敌人的进攻,还将日酋儿玉击毙于城下。

第一次进攻受阻,日军调集重炮猛烈轰炸,掩护步兵再度攻城。中国守军在减员严重的情况下誓死不退,酣战至下午16时,日寇黯然败退。

日寇第八师团长西义一得知进攻受阻,严令第四旅团长铃木少将亲自增援,日寇大批援兵于3日凌晨抵达山海关火车站。

3日上午10时,南门外的惨烈战斗再度开始。经过半日苦战,兵力明显占优的日寇再度被安德馨营击退。穷凶极恶的日寇随即调来十余辆坦克,掩护步兵发动新的攻势。

当日寇坦克接近南门时,安德馨率领将士们突然杀出城外,用手榴弹、重机枪再度将敌人逼退。

此时,南门城楼已经在战火中坍塌,城墙多处被炸出缺口。安德馨趁着敌人退却,组织战士们在缺口处垒起沙包。然而,经过几番激战,一营将士面临着弹药即将告罄的被动局面。安德馨营长毫无怯意,带领战士们手持大刀埋伏在路旁,决心与敌寇进行最后之肉搏。

下午14时,日寇重炮轰炸后,再度以坦克为先导,纠集数百人向南门发动进攻。

日寇的坦克很快冲进南门,后续的步兵却遭到安德馨大刀队的殊死抵抗。激战之中,安德馨营长头部中弹以身殉国,全营数百将士大多牺牲在山海关南门,生还者仅20余人。

团长石世安得知南门失守,火速率领预备队与冲入城内的日寇展开巷战。

由于敌众我寡,西门、北门先后失守。看眼大势已去,石世安团长为了避免无谓牺牲,率领残部从西水门撤出战斗,退守石河西岸。

日寇进城后,对手无寸铁的百姓进行了报复性屠杀,城内千余百姓惨死在日寇屠刀之下。

后续

数日后,安德馨烈士的遗骸被护送至北平。北平各界及回族同胞(安德馨烈士是回族人)上千人赶到车站迎接。19日,北平举行烈士公祭,致祭者逾万人。随后,烈士的家乡保定也举行了隆重的葬礼。2月12日,上海回族同胞举行追悼大会,与会人员纷纷解囊,捐购战机一架,命名为“安德馨号”。

山海关失守后,贪得无厌的日寇继续向华北腹地进攻。中国军队忍无可忍,在全国人民的声援下依托长城奋起抵抗。

可歌可泣的长城抗战就此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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