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母亲节,女儿很早就给她母亲发来了祝福语,还发了三个大红包。
今天是母亲节,可是我没有了母亲,我的母亲长眠于枫树下罗家岭。
母亲是地主的女儿,可高小毕业后,就没享过几天福,外公三十五岁去世,留下孤儿寡母五口人。母亲跟外婆学做家务学做女红,还要帮着照顾弟妹三人。
母亲嫁给父亲后,也没过几天好日子。结婚第二年,房子被没收了,嫁妆也被没收了。四九年,大姐出生了,一贫如洗的家才有些活气。五三年,大哥降生,家里喜添男丁。五七年,二哥降临,父母又添愁容。由于小儿麻痹症,二哥到十岁去世时都没能站起来。二姐出生前,母亲患重症多年,亲自穿上寿衣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病愈后,又有了二姐、我和小妹。真不敢想象,从没有见过祖父祖母的我们大小六人是如何由父母抚养成人。
记忆里,只有母亲白天出工挣工分,清早生炉子打猪草,晚上油灯下剁猪草煮猪食缝缝补补的身影。记忆里,母亲总有做不完的事,操不完的心。大哥结婚时,母亲想方设法从邻居手上买得两间旧屋;条件好一点,母亲以屋换屋,又从邻居手上买得四间旧屋。分田到户后,母亲又想方设法让大哥学做砖匠,让二姐小妹学习裁缝,送我读完中师。
记忆里,母亲有一双巧手:她会自己缝制旗袍式上衣,会给我们做款式新颖舒适耐穿的松紧鞋,会做我们爱吃的饭菜,还给七八个孙辈做过婴儿帽子和鞋子。提起以前过年做果子,邻居们都称赞我们家的姜糖和炒玉米。我们的姜糖韧劲十足,我们家的炒玉米香香脆脆。这都是母亲的绝作。更厉害的是:我出世时是母亲自己接的生。母亲曾跟我说:我出生那天,外婆在我家。母亲发作时,外婆带二姐出去了。等外婆带二姐回来,我已经降生了。母亲讲得很轻松,我想起来都惊悚。“儿奔生来娘奔死,生死只隔一层纸”。我的生日,何尝不是母亲的难日!
记忆里,母亲没几件像样的衣服。她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们。我结婚时,父亲已经去世,母亲节衣缩食给我们置办了一套很喜庆的床上用品;每次携妻女回家,母亲总要张罗出一桌好的饭菜;古稀之年,母亲仍穿针引线,给女儿做布鞋,给我们做有“吉祥如意”图案的鞋垫;二00二年,我第一次买房子时,母亲竟悄悄地塞给我两千块钱。
母亲走了,遗书里再三叮嘱我们爱国爱党遵纪守法,尊老爱幼勤俭持家;叮嘱孙辈好好学习天天上进,牢记深恩报效国家。
母亲走了,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唠叨了,再也吃不到母亲做的菜肴了,再也看不到母亲忙碌的身影了。
今天,真羡慕别人可以陪母亲过母亲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