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像要酝酿一场大雨,将世界吞没。眼看七月的第一场雨就要来了,而相遇超市的门口却挤满了人,似乎没有人意识到天公的脸越来越黑了,是要对这些不懂事的人发脾气了吗?
“先生,您别激动,先把刀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四个警察围着持刀者正好言相劝,冰冷的小刀,正架在一个六岁还不到的小男孩的脖子上,小男孩一脸的害怕,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差掉下来了。他大概是吓坏了吧?刚刚一脸慈祥说要带他去玩去吃好吃的叔叔竟然会想要了他的命。
“我现在需要钱,你们放我走,不然我就杀了他。”持刀者并不畏惧这些穿着警服的人,甚至提出条件来威胁他们。周围的人正注视着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尽管他只有三十几岁,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刮胡子的缘故,看起来竟像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孩子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围观群众有的在为这个可怜的小男孩默默祈祷,有的在议论这个持刀的男人。
“这个不是初心集团的董事长吗?怎么变得这么落魄?这是要拐卖孩子吗?”
“你不知道呀,三年前初心集团的董事长和他的妻子离婚了,之后初心集团日渐走向衰落,如今是彻底垮掉了,客户索要赔偿金,员工又要工资,估计是快要被逼疯掉了吧。”
“可不是嘛,我还听说这个董事长呀,现在是天天酗酒,恐怕是被酒精麻痹了头脑,这拐卖孩子,可是犯罪啊!哎呀,阿弥陀佛……”
突然,一位警察趁持刀者一个不注意,向他扑了过去,抓住了他持刀的右手,可谁知道持刀者眼疾手快,左手接过右手的小刀,迅速在警察的左胳膊上划了一刀,警察松开持刀者的手,后退了几步,右手赶紧按住左胳膊。可锋利的小刀,不仅划破了警服,还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深深的伤口,鲜血顺着手流下。几个胆小的女人,甚至喊出声来。就在这时,其他三位警察正准备向这个伤害同伴的持刀者扑去,谁料持刀者右臂勒住孩子的脖子,左手持刀举向那三位警察,气愤的说:“这是警告,你们谁敢再过来老子直接要了他的命,别以为我不敢!”
被划伤手臂的警察手上仍血流不止,疼痛难忍,脸色惨白地坐在地上,差点晕了过去,热心群众赶紧找来纱布,帮他包扎好伤口,这才止住了血,又把他扶到超市门前的休闲区休息。
这样的局面又僵持了几分钟,持刀者仍喘着粗气,似乎是故意做给那些警察看,以表示自己的气愤。一位年轻的警察开口了,“先生,放过孩子吧,他是无辜的,凡事都是可以解决的,但您要是杀人了,那便是走上一条不归路,您的这辈子就完了。”
“我的人生还要你帮我规划吗?你算什么,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警察罢了!”持刀者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在咆哮着,此时的他,像极了一匹狼,随时准备向周围的羊扑去,再把它们吃个精光,又像是一支等待射出的箭,要把周围的人置于死地。他邪恶,失去了理智,像一只魔爪把孩子抓住,又像一只怪兽,随时准备将男孩吞进肚子里。小男孩被他一吼,彻底地吓到了,哭得更厉害,声音盖过了持刀者的喘气声。
就在这时,孩子的爸爸妈妈终于赶到了现场,他们挤到人群最前面,距离持刀者十米左右,爸爸慢慢蹲下来,对孩子喊到:“硕硕别怕,爸爸妈妈在这儿呢。”妈妈端详着持刀者,先是惊讶,很快又变得淡定,她向前走了两步,对持刀者说:“先生您不要激动,您要多少钱我们都给您,但是别伤着孩子。”
“哼”,持刀者冷笑一声,“好啊,你们给我钱,我把孩子还给你们,你们是放过我了,可是这些人会放过我吗”,说着瞪了一眼周围那三个警察,“本来事情可以很容易解决的,谁让你们报警了?”持刀者凶神恶煞的脸上果然露出坏人的本色,让一些在前排的围观群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先生,如果这是您的孩子呢?想必您也不希望他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吧”,妈妈看到持刀者有所感触,便继续说下去,“看您年纪,孩子也差不多这么大了吧?放下刀吧,孩子是无辜的。”
“谁也别忽悠我,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想害我!我……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男人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冰冷的小刀正向小男孩的脖子靠近,围观群众有的把脸别开,有的直接双手挡住了双眼。
“等一下”,妈妈喊住了持刀者,继续向前慢慢走去,“先生您冷静一下吧,他确实是您的孩子,我只是他监护人,如果您还想继续杀他的话,也许我拦不住你,我也有一定的责任,就是没有替你们好好照顾他,但是杀了他之后就算您还活着,您也会后悔的!”
“你胡说,我儿子三年前就跟他妈妈回家了。”
女人摇摇头,在距离持刀者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先生,您的妻子也是我的好朋友,三年前她来找我,告诉我她得了绝症,不想拖累你,所以跟你离婚,要孩子的抚养权也是因为她不想让孩子成为你的累赘,她说你还年轻,可以再找一个更好的人,她也说你太忙了,怕会误了孩子的成长。”
“她把孩子托付给我们,说在孩子过完15岁生日之后,带他去见他的生父,可现在我不得不告诉您这个事实,否则我就辜负了晓吟。”说着女人的眼睛也湿润了,“晓吟人其实挺好的,就是命不好,你却还总说她嫁给你是为了钱,她为你付出的,永远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
持刀者脸上的煞气渐渐消失,这个三十几岁的男人竟然哭了出来,他慢慢放开孩子,双手垂下,刀子落在了地上。生活大概让他失望,甚至是绝望了吧?他无力地跪坐在地上,警察趁机用手铐把持刀者的手铐住,持刀者却也不反抗,任由警察将他扶起。
雨,终于还是来了。雨中,持刀者被警察押送入警车,围观群众渐渐散去,小男孩跑向爸爸妈妈,妈妈将小男孩抱起,三个人拥抱在一起,像是久别重逢……
雨越下越大,像是要把所有的罪过都冲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