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野狐仙弃夫如敝屣 娇小姐杀敌似砍瓜

话说野狐仙眼珠一转,把何彪、何豹支使去埋野驴尸,自己则转进厨房,托出四杯美酒,送到厅里。

不一会,何彪、何豹回来了。

野狐仙先把一杯美酒递给何彪,又把一杯递给何豹,再把一杯送给一江春,自己取了一杯对着三人说:“这死野驴晦气得很!大家吃杯酒,壮壮威,压压晦气。”说罢,她自已一举杯首先干了。何彪何豹、一江春也接着干了。

不一会儿,四个倒下两个。

一江春大吃一惊,问:“姐姐,怎么了?”

野狐仙黑下脸,大喝一声:“任为!”

“有!”随着进来一个彪壮的家丁。他是野狐仙的卫队长,也是面首。

“你把何彪、何豹两个丧门星捆绑得紧紧的,送到园门外,绑在杀头桩上。等明儿让唐姗等去收拾。”

“遵命。”任为马上取来绳子,狠狠地把二何捆得紧紧地,拖到园外门,绑在杀人桩上。

一江春吓得一身发抖,躲在角落里不敢动弹,裤裆里又尿出尿来。眼前没有自己的亲兵,何彪又被绑,野狐仙翻脸,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嫂子!不,一江春妹子!”

“这是为什么?”一江春浑身抖着,听野狐仙称自己妹子口气温和,心里踏实一点。

“妹子,你过来,姐姐不伤害你。你请过来。”

一江春浑身仍颤抖着,哆哆嗦嗦地移步过来。

“谢谢姐姐不杀之恩。”一江春终于移步到野狐仙面前。

“妹妹,你坐好!不用害怕!”野狐仙绽开了笑容安慰她,“妹子,不用怕,我哪会杀你?现在我们势孤力弱,哪有力量去对付敌人?唐姗小女子及她的二个姐姐不会放过我们。那个神出鬼没,武功绝伦的夜行女侠也不会放过我们。”

野狐仙喝口茶又说:“妹妹,我们家大业大,这时不投降,还等何时?现在我们已与何氏脱离了关系。当然你我就是患难姐妹了。我痴长妹妹几岁,就自尊姐姐吧!妹妹,你想想,这两个丧门星,一到我们两家后,连连出事,连连失败。何氏本不是好人,他的师父师公你都见过了,都是好色之徒,色鬼一流。那所谓师伯公也不会是好货色,定然也是个色鬼,好在还未去请。妹妹,任屠老贼是我亲手药倒,假借小姗姗之手杀却的。你不知道,我原是个天真的少女,本有金子般的年华,只因被任屠欺骗奸污,才有今日的结局。不是他害我,我怎么会破罐破摔呢?”野狐仙把自己的身世和被任屠老贼奸污的经过详细讲给一江春听,说到伤心处,忍不住掉下几滴泪珠。

“姐姐,看你威风凛凛的,想不到却有苦水在心。”一江春也掉了两颗同情泪珠。

“妹妹,你家大业大,又是自己一手开创的。抛掉他,抓个把队长,让他们互相牵制,这比留个祸根划算得多!妹妹,你只要有个把实心家丁,就不怕人欺负了,自己也就成了真正的主人了。”

“姐姐。”一江春说:“姐姐爱我,才肯给我说实话,教我办法。我听姐姐的,拔去这个祸根。妹妹将几个残兵带回去,重新整顿,自己抓牢,自己过日子。这祸根就留给姐姐处置吧。”

一江春招起她的几个残兵,连夜回她的莺啼园去了。

一江春去后,野狐仙招集起兵丁队长,重新组建起二队人马。任命任为、任山等为各队队长,而各队兵丁由她自己直接控制。

“任为、任山。明天紧闭园门,不准出战。门外双何由唐姗处置。”野狐仙交待完毕,即去休息了。按下不表。

小蝉儿真是个有福之人。她几次被敌人逮去,几次都平安归来,没有被敌人动过一根毫毛。现在她回到春来客店,便一五一十地把野狐仙和一江春怎样提醒她,夜行女侠又怎样救她等细细说给三位小姐听。最后她还将听到野火观主在厅里说写信叫何彪送到野火观请他的师伯公来助阵的事告诉三位小姐。

小姗姗听了鸣蝉儿的叙说,笑着说:“小妮子,你多次落难,能完璧归赵,确也算有福了。”

“大姐,二姐,听小蝉儿说来。那师伯公也是个色鬼,不过,他师伯公武功再高也敌不过夜行女侠。夜行女侠既能杀师公,自然师公在大厅的谈话,她也听到了的。明天她夜行女侠一定会在附近的,我们只管杀向芙蓉园去。”

“姗妹,你说得对。”花雯说:“我们可以说有恃无恐。明天我们三姐妹并肩儿上,围攻那个师伯公。何彪、何豹就由唐家亲兵去对付,只要拦住双何就行了。姗妹,月妹,我们分工一下。明天我正面强攻野火观主的师兄;月妹攻他的背后;姗妹攻他的左侧,还要从侧面监视他的暗器。飞蝶儿、鸣蝉儿没有武艺,可以到阵前由几个亲兵护着在师伯公右侧二十步开外舞剑,以分散师伯公的战斗力。那贼骨是个色鬼,一定会分心欣赏她们的娇美舞姿的。”

“大姐姐,好主意!”小姗姗拍手称善,“飞蝶儿的舞姿是唐家堡的第一流;鸣蝉儿的歌喉,唐家无双,要不然她俩怎会叫飞蝶鸣蝉呢!她们不会剑舞,学又来不及,有剑在手又怕师伯公去袭她。倒不如叫她们一舞一唱,保证能教师伯公丢魂。”

“妙!妙招!”月雯说,“这叫做三面明枪林,一弓暗箭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花姐,这是我们三姐妹创立的,就叫‘花子勾魂阵’吧!”

三个姑娘创了“花子勾魂阵”,高兴得哈哈大笑。她们就叫飞蝶儿、鸣蝉儿来,由姗妹详细告诉她明天的阵法。

飞蝶儿、鸣蝉儿听了,非常高兴。她们想这“花子勾魂阵”既新鲜又能出风头,两人兴奋得一夜无眠,恨不得早点天亮。

第二天,鸣蝉儿、飞蝶儿早早起来,催着三位小姐梳洗,吃饭。吃后她俩自去化妆,笑对着菱花镜,穿新衣配新裙,穿新鞋,插新花。樱桃小嘴涂上红脂,粉嫩脸儿敷上香粉,西方黛粉描上柳眉,祁连佳蜡匀在颊上,眉心间点上红珠……这一打扮,站入花丛能使牡丹暗色粉蝶扑,步入林间管叫莺儿不语蜜蜂来。

“好俏丽的两朵嫩花蕾。”花雯看了高兴地说,“出发吧!”

不一会,倾巢出动的唐家兵及三位小姐、两个二八娇丫头便到芙蓉园去了。

“大姐姐,你看!”小姗子眼尖,“何彪、何豹被绑在桩上。”

“停!”花雯一声令下。

小姗姗立即约住队伍。她命令三个队长速到左右后三个方向的一箭之地警戒放哨,以防止芙蓉园的三面包抄。她心想若一箭之地外发现包抄之敌,自己马上撤退还是来得及的。

“摆长蛇阵。”花雯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唐家兵一会儿就排成了。

“月妹守住蛇尾,我去前头,姗妹在蛇腰接应。一旦在一箭之地外警戒哨发现包抄之敌,我们就突围,月妹反身直往前冲,我断后,姗妹看那里吃紧就支援那里,往来接应。”

花雯部署好后,就到阵前对姗妹说:“姗妹,看这阵式,似乎芙蓉园罢兵了。你看何彪、何豹是往死里绑着的,不像是诱敌之计。在这样的宽阔地带放置诱饵,要有很多兵力才能形成包围圈。芙蓉园充其量不外百十号人,纵有援兵,也不会很多。姗妹,你去冲他一下,不管他有无伏兵,快冲快撤,不可恋战。”

“是!姐姐。杀却双何,我马上回来。”

“对,就是这样。”花雯说:“姗妹,我给你掠阵,你用龙门七步跃,迅速冲向二何,左右开弓杀了他两个,然后立即退回阵来。我立即下令撤退。”

“是!”姗妹人随声起,纵身一跃,半空中抽出双钩,脚一点地通通通一连七点,飞跃到二何面前,一连左右两钩,两颗贼头便滚落下来,然后又一个龙门七步跃,飞回大姐姐的身边。

“撤!”花雯一挥宝剑,亲自监视野狐园,一面跟在队伍后面撤退。

月雯领着后队改作前队,便向来路急速退回去了。

退出了一箭之地,没见背后有追兵,花雯对姗妹说:“姗妹,你与我一起押后,不要慌张。”

“大姐姐,快点不好吗?”

“姗妹,我们已离险地了,既没围兵,也没有追兵,芙蓉园门仍然紧闭,不妨停下看看。”

“大姐姐,野狐仙认输了吧?”

“姗妹,我想可能野狐仙、一江春不敢与我们为敌了,所以交出仇人,以示投降;也可能野火观主的师兄没有来,芙蓉园无能人了。”

“大姐姐,何以见得?”

“若有他的师伯公在里面,怎肯让你报仇,去杀他徒孙?所以何氏是被芙蓉园什么人暗算,绑出来作为投降诚意的表示,让你杀的。若是诱饵,这时候就大战起来了。”

“大姐姐,你说对了。不过她把何氏亲自送来,不是更显诚意吗？”

“她们事先没有与我们联系,怕送来了连自己的命也难保,所以绑在外面。我们杀了二何后也就消气,饶恕他们了。”

“那么他们的师伯公一定是没有请到。”小姗子报了仇满心欢喜,看没有追兵来,紧张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她们哪里知道,何彪等尚未发出请师伯公的信,便被野狐仙药倒了,再也没有什么人会去请师伯公来了。

花雯从容收兵后,回到春来客店。

“姗妹,你去交待管膳食住宿的亲兵,今夜再办个庆功宴,慰劳大家。庆功宴后,好好歇息一晚,明天休整一天,亲兵们可到小安镇散散,后天早上再起程。”

“大姐姐,这样很好,让亲兵们到野狐林逛逛。亲兵们来一趟也不容易,让他们见识一下野狐林,他们一生也不会忘记这次护送差使的。”

“今天尚早,我想去捣毁莺啼园和芙蓉园,把这两个祸乱一方的狐媚子宰了,也算清静一方。”姗妹在大姐姐面前做了一个宰杀的手式。

“姗妹,还是一句老话,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两个狐媚女本与我们无仇,现在四兽已伏诛,特别是何彪、何豹,八成是狡智聪明的野狐仙药倒送你报仇的。她们悔过了,也就罢了。这类女子杀也杀不完,况且罪也不该杀,何必沾污你的宝钩?”花雯姑娘不愿多杀生灵,劝小姗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二天是野狐林的圩期。花雯懒动,留下看店。月妹、姗妹领着飞蝶儿、鸣蝉儿和众亲兵去野狐林赶集。在那人山人海的集市上,管膳食住宿的亲兵在忙忙碌碌地采购食物,准备路上使用。月雯、姗妹、鸣蝉儿、飞蝶儿亲兵们各自结伴,散向圩场,看卖买、观杂耍、听说戏、看演戏、串赌场、溜芳楼,各投所好,整整玩了一天。

大伙正玩得高兴,转眼间,姗妹溜掉了。众人以为她先回春来客店了,也不理会。

晚上进房后,姗妹笑着说:“大姐姐、二姐姐,你们猜,我下午去哪里了?”

“捣蛋精,谁猜你去哪里了?我们不猜。”

“大姐姐不猜,我自己说。”小姗子笑着说:“我下午溜出圩场到芙蓉园和莺啼园去了,把那两个骚狐女又吓尿了裤子。我忙叫她们不要怕,我是来找她们玩的,她们见我和气也就不怕了。”

“姗妹,你也是的。何必呢?”月雯见姗妹淘气地比划着,那样子滑稽可笑得很,也不好十分责备她。

“大姐姐料事如神。”小姗子笑着说:“野狐仙是投降了,一江春是她劝说投降的。大姐姐、二姐姐,野狐仙虽骚狐,但也有一本辛酸账。不但何彪、何豹是她药倒捆绑着送出园门的,就连山神庙的任屠也是她下迷药,送我成功的。她说是任屠装大仙破了她少女如花的美梦,所以要让任屠也糊里糊涂地死在我手。她果真如愿报仇了。再者他师公被夜行女侠杀死,变成一头野驴,她感到一刻也不能容这群招灾惹祸的禽兽了。二人一横心药倒二何,送给我们报仇雪恨。”

“怪不得形势急转直下,怪事连连,原来都是野狐仙搞的。”花雯笑着,“好了,我们也休息吧!明天还要动身呢!”

要知第二日她们如何动身,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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