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背景
《东京梦华录》是宋代孟元老的笔记体散记文,创作于宋钦宗靖康二年(1127年)。
该著作追述北宋都城东京开封府城市风俗人情,所记大多是宋徽宗崇宁到宣和(1102年-1125年)年间北宋都城东京开封的情况,描绘了这一历史时期居住在东京的上至王公贵族、下及庶民百姓的日常生活情景,是研究北宋都市社会生活、经济文化的一部重要的历史文献古籍。
《东京梦华录》所记述的,从都城的范围到皇宫建筑,从官署的处所到城内的街坊,从饮食起居到岁时节令,从歌舞曲艺到婚丧习俗,几乎无所不包,不仅可以了解当时的民风时尚,同时也能感受到宋代发达的经济和繁荣的城市生活。
何为吟叫百端
宋朝人民把市井里具有音韵、花样百出的叫卖声称为“吟叫百端”。
到了宋朝,一方面由于都市的繁荣和商业经济的高度发展,一方面也因为当时出现了许多门记叙都市生活和风俗习惯的笔记,于是我们才开始看到有关“叫声”的记载。
孟元老的自序追述了当年的繁胜:"正当辇毂之下,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习鼓舞,斑白之老,不识干戈。时节相次,各有观赏: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举目则青楼画阁,秀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琦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伎巧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神。"
从政治环境来说,宋太祖从后周夺取政权后,就通过“杯酒释兵权”剥夺了禁军将领兵权,对旧部劝官免职,又采取重文轻武的用官制,此举排除了大部分动乱因素,大幅消减了政权上的隐患。
在边境问题上,因为对入侵一向采取和谈政策,宋朝的行为也一向被称“软弱”,但不可否认的是,和平处理的方式确实带来的是更少的经济和军事损失。
此时,政策环境对商业的束缚也明显减轻。 宋朝虽仍“重农抑商”,但其所行的政策已经大大提高了商人的地位,比如神宗时期取消了对商人衣着的限制,徽宗年诏:官吏“不得与民争利”等。加之“不抑兼并”的政策、坊市制度和城郭限制的打破,都促进了商品经济的发展和生产力水平的提高,使得大量人口转农从商。
所以市民阶层异军突起,以商业文化为核心的歌舞、曲艺等市民文化便在此背景下呈现出通俗化倾向,就算是乡村之中,也存在着“草市”的影子。这为以叫卖方式买卖货品的底层商人们创造了良好的商业环境。
奔波辛劳
随着宋朝对商品交易的限制越渐宽松,城市商业经济迅速发展。在朝市、夜市皆有的都城里,可以买卖物品的时间便能从天方亮直到夜半三更。于是卖花声也从“深巷明朝休起早。空等卖花人到。” 再到“笙鼓喧天兰棹稳,卖花声里夕阳斜。 ”
不仅在于天时的早晚,勤劳的卖花人眼里同样没有季节一说,诗人赵蕃在《见卖梅花者作卖花行》中写:“来时才卖木犀花,卖到梅花未返家。” 可见市井遍布卖花声的季节时间并不局限于某种花的花期,而是有什么花开,便卖什么花。从木樨花期,到梅花花期,整年的春去冬至,都飘香在这小小的马头篮子里,想来当年宋朝的文人雅士爱听卖花,听得便是这一种时间酝酿的情怀吧。
可怜卖花人多是劳动能力相对低的老翁老妇,暖春爽秋便罢,但尽管在多少个寒冬炎夏里,他们也是带着花篮子这样不顾早晚地四处叫卖。那时为了生计而奔波的底层人们所处的境地,比起今人的“朝九晚五”来,是更要辛苦劳累得多的。
卖花声与诗词歌赋
花朵一向是美好寓意和优秀品质的象征,从未在贵族和文人的心头失去分量。“卖花声”受到追捧这件事,自唐朝就有迹可循,因为装饰宅院的奢华之风和簪花造型妆容的流行,鲜花的交易开始火爆起来,但书面文学中能找到的对卖花声的描述,却大多是集中在宋朝的。
《东京梦华录》中这样描述卖花的场景:“是月季春,万花烂漫,牡丹、芍药、棣棠、木香,种种上市。卖花者以马头竹篮铺排,歌叫之声,清奇可听……最一时之佳况。”
卖花声的最初出现,原本是底层人民为了填饱肚子的营生之法,但因其曲调悠扬动听,低回婉转,花事文辞优美,引人向往,极具音乐性和文学性,所以受到了文人雅士的一贯好评,以至于“卖花声”经过乐工的编改,成为了一种词牌名。它原为唐教坊曲名,又名《浪淘沙》、《浪淘沙令》、《过龙门》。此曲最早创自唐代刘禹锡。初为小令,形式与七言绝句相同。但五代至宋,此调发展为长短句,内容也更广泛,尤其在写闲情雅致、乡愁和国恨的题材时更常用,后又在元代成为一个曲牌名,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