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纱

面纱就是对生活的一种隐喻。生活是复杂而朦胧的,很多东西隐藏在面纱之下。你远远看的时候会觉得非常美好,非常新鲜,吸引人,当你试图揭开面纱一探究竟,你可能看到爱情、命运、人心、残酷的真相。

沃尔特是高学历的细菌专家,有点避世,不苟言笑。

凯蒂,漂亮,爱慕虚荣,肤浅,轻浮的笨蛋美女。

汤森,渣男,帅,虚伪,油嘴滑舌。

凯蒂的原生家庭很不堪,妈妈从小就灌输她用美貌做诱饵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鼓动她多去跟那些达官贵人交往,攀高枝,以便实现荣华富贵,婚姻就成了攀高枝的工具。她希望这个女儿可以给她钓上来一个金龟婿。

没有人告诉凯蒂婚姻是跟爱情有关的,你要很爱很爱一个人才可以嫁给他,凯蒂并不了解这件事。结果呢?现实就是母亲非常失望。虽然追求者是很多,就是没有让凯蒂坠入爱河。

当凯蒂25岁时,母亲已经幻想破灭,不指望这个女儿能够辉煌地出嫁了,把女儿作为诱饵,要知道诱饵放得久了就失去了味道,大鱼就不容易上钩。所以母亲就希望凯蒂能够尽快地嫁出去,只要有男人愿意要就行。

当得知凯蒂的妹妹多莉丝订婚的消息时,凯蒂慌乱了,正在这时舞会上遇见的沃尔特向凯蒂求婚,她算算时间如果可以马上结婚正好能赶在妹妹之前。那样一起度蜜月时就可以不去参加妹妹婚礼,不去面对刻薄的妈妈。于是凯蒂在不了解沃尔特的情况下为了结婚而答应了沃尔特的求婚,草率闪婚。

婚后可想而知,她爱交际,而沃尔特社恐。她喜欢听甜言蜜语,而沃尔特不善言辞。婚姻生活索然无味。一年后凯蒂出轨了。遇到了一个叫汤森的男人。身材均匀,一双深邃的蓝眼睛男人,很养眼。

频频享受身体欢愉之时一次偶然被沃尔特发现了。沃尔特并没有声张,而是沉默不动声色了两天。他没有大喊大叫,他也不责骂这个女人,他也没有立即提出离婚,也没有因为自己受了奇耻大辱来报复她。

两天后,安安静静地向妻子提出要求,你得跟我一起去霍乱疫区。沃尔特要到那里去拯救疫情。可是凯蒂坚决说我不去,我要跟你离婚。他的回答是:“我少不了要操心你的幸福。”

因为沃尔特了解汤森,他语出惊人,说:“汤森只有在他成为共同被告,而且这场伤风败俗的官司迫使他妻子跟他离婚的情况下,才能娶你。”

他其实是在给凯蒂看真相,不然这个男人不会娶你的,不会对你负责的,除非你把他逼到了角落里,可是你没有能力逼迫他。凯蒂根本不相信,凯蒂说:“你根本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告诉你真相,汤森正急着跟我结婚,而他的妻子很乐意跟他离婚,我们俩一旦自由就立刻结婚。”

沃尔特认为他的妻子真的是非常愚蠢,他认为汤森是个说谎的伪君子,可是凯蒂完全不相信,在她看来,汤森全身心地爱着自己,满怀激情,而他们真心相爱。她反复地强调这些,沃尔特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沃尔特破釜沉舟,决定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我知道你为什么跟我结婚,因为你想赶在你妹妹多莉丝之前结婚。”

原来沃尔特一点都不傻,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凯蒂根本不爱他,他也知道凯蒂为什么决定嫁给他。

沃尔特说:“我对你不抱什么幻想,我知道你愚蠢、轻浮、没有头脑,但是我还是爱你;我知道你的目标和理想既庸俗又普通,但是我爱你;

沃尔特接着讲,“想一想真是可笑,我竭力去喜欢那些讨你喜欢的东西,忍受折磨也要对你隐瞒起自己,实际上我并不无知、粗俗,我不爱散播丑闻,也不愚蠢,我知道你何等害怕智慧,便尽我所能让你觉得我是个大傻瓜,跟你认识的其他人一样。我知道你嫁给我只图一时利益,我是那么爱你,我不在乎。大多数人,据我所知,当他们爱一个人却没有得到爱的回报时,就会觉得委屈不平,甚至愈发愤怒和痛苦。我不是那样,我从来没有指望你爱我,我看不出任何理由让你爱我,我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人爱。我很感激能被允许爱你,当我时常想起你高兴跟我在一起,或者当我发现你眼中闪烁着愉快的爱意时,我就会欣喜若狂。

凯蒂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表白,她都不认为这是表白,它就像战斗的檄文。天呐,在你的眼里我竟然如此弱智,不管你有多么爱我,你有多么深情,这一番表白让凯蒂更讨厌看到沃尔特。

凯蒂非常愤怒,她决定报复。如果一个男人不具备让女人爱他的必要条件,那是他的错,怪不得她。对,那是男人的错,怪不得女人。可是沃尔特并不反驳她,他只是说我知道。在凯蒂看来这简直像一个嘲讽,你为什么不同意我跟你离婚?沃尔特说出了他的方案。

“假如汤森太太向我保证她会跟她的丈夫离婚,假如汤森给我一份书面承诺,保证在两份判决生效的一个星期内娶你,我就答应你。”

原来这么简单,在凯蒂看来,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你真是慷慨大度,沃尔特。”她觉得幸福在向自己招手。可是让她吃惊的是,沃尔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这让凯蒂很气愤,涨红了脸。“什么意思?你在嘲笑我吗?”沃尔特说:“要是你想趁汤森在办公室的时候找他,最好抓紧时间,如果你决定跟我一起去湄潭府抗击霍乱疫情。后天,后天就必须动身”时间真紧。

“你想让我今天就告诉他?”沃尔特说:“常言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显然凯蒂觉得即便时间有点紧张,但是一切美好的事情就在我眼前会发生。她满心欢喜地前去找自己的情人汤森,她觉得两个人爱得那么深情,所以被戳穿了反而是好事儿,他们为彼此可以牺牲一切,接下来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但结果呢?

汤森一见到她,问的不是别的,是沃尔特发现之后他做了什么,有没有公之于众,要不要提出指控,他有没有拿到证据。听说沃尔特什么都没干,汤森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松了一口气是什么?他完全没有想凯蒂的处境。

凯蒂接着说:“沃尔特同意离婚了,只有一个条件,要求你和你的妻子也离婚,而且在一个星期内和我结婚。”对,这就是沃尔特的条件,是全部的事实。汤森的反应,他沉默了,然后这个男人拉起凯蒂的手,轻轻地揉搓着,像撸猫一样。

“你知道亲爱的,”他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也不能让多萝西掺合进来。”多萝西是他的妻子。凯蒂呆住了。“这是不是说你不想和她离婚?”所以只有在遭遇考验的时候,我们才知道一个人究竟是什么变的,这叫原形毕露。

汤森曾经的誓言像海市蜃楼一样的消散,而且他有很多借口。“你看我得为我的几个孩子着想,再说我也不想让多萝西不开心,我们一直相处得很好,对我来说她是位非常好的妻子,你知道吧。”

“那你为什么跟我说她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呢?”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只是说我跟她没有爱情,但我们一直是非常好的朋友。我可以这样告诉你,我依赖她的程度超过任何人的想象。”

一个大渣男的形象完全展现,一遇到问题就甩锅、推卸,拼命地想要逃跑,自己一点责任都不想承担。如果你影响到了我,不管你是谁,不管那个东西是什么,我都想要毫不留情地逃开。

接下来汤森也不想在道义上面承担内疚和后果,凯蒂说:“你不觉得,当初别来找我不是更好吗?”

“你是我多年来见过最可爱的小东西,我疯狂地爱上了你,这不能怪我。”以爱之名,干尽丑事。这个虚伪的男人。

“那么你并没有当真。”

“当时是当真的。”

“那你就非得说这世界上除了我,你什么都不想要吗?”

“亲爱的,一个男人爱上你时说的话,你是很难去死抠字眼的。”

这一段对话让凯蒂彻底地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她从刚开始的满怀期待到愤怒地想要辩论,然后转为了无望的祈求。

“汤森,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吗?”这是在哀求。可是呢?

“亲爱的,我爱你,只是我们不是生活在荒岛上,我们必须努力应付遭遇的各种状况,你的确应该理智一点。”这段话你听着就觉得很耳熟对吧,什么叫理智一点?其实就一句话,是说我没办法,两手一摊,你看着办,反正我是准备扔在地上不管了。

凯蒂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唯一的不同,两个人之间唯一的不同,是你不爱我。汤森连这个也不愿意承认,否则就太败坏了。他说一个男人可能很爱一个女人,但并不希望跟她一道度过余生。太残酷了。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她歇斯底里开始哭,这让汤森有点不安,为什么不安?他朝门那里看了一眼。“我亲爱的,你快克制一下。”可是怎么克制?凯蒂认为:“你把我这辈子全毁了,你干吗来缠我?我没做过伤害你的事?”

汤森说:“如果你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我身上能让你好受点,那就随便吧。”

这段对话真是人性中所有的龌龊都纤毫毕现,承担所有责任的其实只有那个女人。所以凯蒂已经绝望了,她抱着最后一次希望又说了一段话,她已经不祈求这个男人爱她,她只是希望这个男人能够拯救她。她告诉汤森,如果汤森不娶她,她就得跟着沃尔特去湄潭府,那是送死。

“你真忍心让我去?”可是汤森不为所动。“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吗?”

“真的吗?”

“为了公平起见还是告诉你,如果你的丈夫提起离婚诉讼,并打赢了官司,我也不可能跟你结婚。”

比凯蒂预想的更糟糕,比她能够承受的最难过的现实还让人伤心,所以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凯蒂才重新可以说话,她慢慢站起身来,她说:“我觉得我丈夫从来没想过要提起诉讼。”

她突然真正地把沃尔特当作了自己的丈夫,她开始理解这个男人的用意。

对,她理解了沃尔特把他们两个人都看穿了,他自始至终都知道这个叫汤森的人是绝不会娶凯蒂的。他提出这样的要求,逼着凯蒂来找汤森立即作出抉择,只是为了让凯蒂看清楚这个被你深爱的男人,他的真面目是什么。从来没有什么真爱,有的只是一个傻姑娘的一厢情愿。

凯蒂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开始觉醒

“沃尔特知道你会让我失望,他知道你虚荣、懦弱、自私自利,他只是想让我亲眼看到这一切。他知道我深受蒙骗,才会认为你爱上了我,因为他知道你不会爱任何人,你只爱自己。他知道你会牺牲我,好让自己毫发无损地逃脱出去。”

她的脸突然因为极度的痛苦,重新扭曲起来。“悲惨的是,我仍然全心全意地爱你。”

人性的复杂和深刻,你看穿了他,又怎样呢?就像沃尔特,自始至终看穿了凯蒂,可是爱是没有办法解释的。凯蒂终于也体验到了沃尔特的处境,她苦涩地笑了一声。

爱会让人变得愚蠢,不可理喻,虽然有的时候它也会让一个人变好,可这就是爱,他没有站在道德的角度来评判这件事儿,他只是告诉我们,爱之所以那么吸引人,就是因为它没有逻辑可言,它也没有配方,更没有解药。爱上时傻的无药可救。

如果你曾经经历过爱情中的心碎、背叛甚至是不忠,那你就会非常理解这个故事。对方不是个好人,可是你偏偏会爱他,这不是大脑的计算,恰恰是情感,是她的不由自主。

凯蒂心如死灰,很虚弱地回到家。在绝望中她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她只能去湄潭府,跟随沃尔特,尽管那里正在爆发霍乱,那里是疫情的中心,可是无非是死掉,她的爱情已经死了,她的心已经死了。

爱情啊,太魔幻。

一个大家公认的好男人,无论做了多少好事都不能得到自己喜欢女人的爱。而一个渣男却让女人爱的痛彻心扉。不爱就是做多少都看不到爱上了,就是一个眼神都欲罢不能。

故事的后来,就是凯蒂和沃尔特一起去了湄谭府。凯蒂还是对沃尔特冷冷的,她认为是沃尔特撕碎了她的爱情。她恨他。

后来看到沃尔特不惜牺牲一切拯救当地居民,他业务娴熟,为人善良,深得当地人尊敬,才觉得丈夫是很了不起的男人。

因为长时间近距离接触霍乱,劳累过度的沃尔特染上了霍乱奄奄一息,即使到了生命最后一刻他都不让人告诉凯蒂,怕她承受不了。当凯蒂赶到时,看着只剩一口气的丈夫,忏悔,希望得到丈夫原谅,丈夫没说什么,只是使出全身力气摸摸凯蒂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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