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疼痛低头了我要喝布洛芬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我习惯忍受疼痛,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的。

对我来说还能忍受的东西就都不算什么,能忍的疼就不算疼,能忍的事就无所谓。

其实这也是一种心理障碍,是一种背叛本能的行为和心理模式,映射出缺乏机动保护装置的破碎状态。

我能够明白这一点。

其实痛了就应该喝布洛芬啊,多简单的一件事,我居然抗拒了这么久。

现在头也是针扎似地疼,水已经热好,我看着面前的布洛芬,开始尝试分析自己的心理。

首先是关于是药三分毒的认知,其次是习得性无助的强大惯性,再次是生命活力的不足。

太多太多年了,我抗拒止疼药。这匪夷所思。我宁可疼痛。

感冒发烧都不爱吃药。

“既然多喝热水睡一天能好,那吃药就是多余。”

“这次吃一粒能好,下次要两粒,下次要三粒,再下次就要换更加强效的药。”

“药物本来就是辅助恢复,不如相信自己的免疫系统。”

不是什么狗屁的讳疾忌医。

是对除己之外的外物的本能抗拒,疼痛能忍是因为就算是疼那也是我自己的,而放任外物对我施加影响,这更令我抗拒。

我连药都不想依赖。

真的受不住了,哭一场是我最常用的方式。哭不能止疼,也起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可以排毒。

眼泪可以排毒是过往不知道在哪个科普文案里看到的,被我抓救命稻草似地抓在了手里。

哭我唯一可以放心依赖的有效方式,我不想被剥夺它的合理性。

“有用没有是最可笑的标准了,不是所有事情都为了有用,不是所有东西的存在都是为了有用。”

因为头痛我已经哭过一场了,痛的时候我会想死,很矛盾,擅长忍耐疼痛,却放任自己频繁地想死。

布洛芬也吃了,疼痛目前还没有得到缓解。

我以前恐惧死亡,因为所有大人对此讳莫如深的态度。后来想要死亡,天真地视其为报复和解脱的绝佳手段,再后来经历和认知多了些,知道了死亡的伟大之处,便诚心诚意地向往着死亡。

死亡是一份太过美好的礼物,是上天的恩赐,让受苦的人知道,一切痛苦皆有尽时。

它是诱惑的。

你想啊,有那么一样东西,它可以彻底终结你的所有痛苦,它可以收容你,绝对避免你未来可能会遭受的所有痛苦。

这样厉害的东西,它是不是会拿走你的生命,有那么重要吗?一点点副作用而已,况且你也感觉不到这个副作用。

于是我开始发了疯地、魔怔般地想死,我确认自己完全清醒。

后来我平常地向往着死亡,都不算虔诚了,就平常地向往,当狂热散去,我平常地接受了死亡,带着如获至宝的喜悦。

毕竟当活着与不尽的痛苦划上等号,死亡就成了一个很好的盼头。

因为有了这个盼头,我极尽所能地劝服自己:“先活着吧。”

就这样轻飘又恬淡地活了一年又一年,其间见地狱也见人间。

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没关系,我总有一天要死的。”

我自无边的苦海打捞自己,我告诉她:“我会拯救你,我永不抛弃你。”

我没有告诉她:“我会杀了你,以一个拥抱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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