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灯七日》(7—5)

7月31日 第五天

今天黄于纲去求全家作画,保持了昨天祭拜龙老师、贤周的阵容——两个儿子:天颂、知一,外甥永基,黄夫人、曾瑞和我。之所以如此,是基于孩子们在客栈、希望小学做作业的效果都不理想的现实,于纲只好把他们置于自己眼皮之下。

今天的模特是求全的小儿子良伟,上身赤裸,穿着一条黑裤子站在堂屋木柱前,三个城市孩子在门口“油渍乌黑发光”的小桌子上做作业。

室外强烈的日光和室内的昏暗,清新空气和霉腐气味在门口交汇。

三个孩子在良伟身边做作业。

“贫穷是鸡屎的味道”。

其中一个孩子冒出一句颇具哲理的描述,我感到惊讶。

后来从黄于纲“‘复活’凉灯希望小学”的总结中得知,这句话的原创是邹煜城小朋友。她在7月19日在“凉灯与我”的月下畅谈时发出这番感叹。


“富有的味道就是金钱的味道,贫穷的味道就是鸡身上的味道。”邹煜城。

黄于纲将“黑”定义为凉灯的颜色,“孤独”是凉灯灵魂的基调,那么什么是它的味道?

第三次到凉灯的我试图找出答案,莫不是青灰色山体的气息?

冷峻的青灰色石灰岩没有气味,需要借助语言去意会言传。

“贫穷是鸡屎的味道”,看来邹煜城这句话是最佳答案。

苗族

求全家院墙上放着一顶苗族的“黑帽子”,猜想是求全去世母亲的遗物。

黄于纲记述:“他(岸金)不再是光棍了。四十岁的时候,他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寡妇。开始了幸福生活,只是没有摆喜酒。他母亲仍在做苗族的高黑帽。我取笑岸金:你妈妈做帽子赚钱才使你娶了个老婆。”

试图在苗寨找出苗族的痕迹,很难。

在三组一户看到女人在做苗绣,这种民族服饰正在消失中。手绣正在被机器绣花替代;短裙、超短裙对年轻人而言比苗绣更具时代性。


苗绣还能传承多久?

有着“好鬼信巫”传统的苗族村寨见不到祠堂,在堂屋见不到供奉。

在黄于纲的记述中,红白喜事、传宗接代、杀猪过年是苗族重要的日子。

苗人尚武,特别是为了女人。他们重视传宗接代,阴历“三”和“八”山江赶场,经常发生几个男人为追逐一个女人的刀戎相见,特别是每年腊月年轻人回乡过年时。

2016年8月22日黄于纲的日记中说:“山江苗歌台的‘剥皮树’终于腐朽倒塌了。”

“这棵树是当年苗王龙云飞的老婆和当地小裁缝偷情被发现,他下令将两人捆至这棵大树上,命令屠夫剥掉他们身上的皮,并在旁边建‘剥皮亭’。”


辰溪湘西剿匪陈列馆图片。

湘西剿匪陈列馆的图片说明说:“凤凰山江镇的这棵大古树被人们称为‘剥皮树’。它真实地记录了匪首龙云飞的残暴行径:他用几寸长的铁钉,将年仅28岁的裁缝龙天胜四肢钉在这棵大古树上,然后用尖刀从头到脚剥了全身皮,并剖腹挖心。为此,该树被称为‘剥皮树’。”

被剥皮者与龙云飞的弟媳妇通奸,只是“剥了脸颊,胸,还有大腿肉”,这是当地人的另一个说法。

每年12月和2月是苗族结婚的集中月份,男方好兄弟到女方家对唱苗歌,女方在舅舅带领下送亲。一盆热水、一条毛巾,女方擦完男方擦,清水变得乌黑,这代表两家人融在一起。

苗族老人去世要做三天三夜法事,巫师负责超度,全村人都要来祭拜送行。墓地选在依山望远之处。

如果在外面去世的被认为是“野鬼”,要请巫师来做道场转换,“野鬼”变“家仙”,才有灵位、才有来世。


《如落叶般》系列 黄于纲

到凉灯第一天,于纲指着一幢土屋说:“村里的巫师去世了。”

关于这位巫师,黄于纲在他的《凉灯 山这边的中国》有一段文字:“他是村里唯一的巫师,一个极端自信的巫师,一个十分勤劳的巫师。传说他的母亲是这一带有名的‘草鬼婆’(放蛊婆)。他早年当过兵,退伍回来大病一场,不看医生不吃药,就凭自己的法术、草药治愈了;之后,村里妇孺皆知他乃‘高人’。”

望着那幢土屋,很想进去看看,想知道掌握“驱邪送鬼”之术的巫师和普通人的丧事有何不同?

近距离观察凉灯,有很多和20公里外、“山那边”不同的地方。“小猴子”的父亲阿贝的感触是:“无奈、心酸甚至于悲痛”,深有同感。

想起曾经看过的《我的凉山兄弟》。位于四川西南的凉山彝族自治州的彝族(自称诺苏人),和凉灯苗人一样住在高山地区、土地贫乏。

2001年的调查发现,只占四川总人口3%不到的诺苏人,却占了全省发现的艾滋感染者的近60%。感染者中多为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感染方式是毒品与艾滋。

人多地少,年轻人不得不外出打工。汉语差,找不到好工作,沦为偷盗贩毒团伙。吸毒成为他们炫耀经济实力的资本,

目前还没有听到凉灯吸毒、贩毒、艾滋的案例,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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