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20岁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他是爱我的,我只觉得他是纵容我的。时隔今日,我才深深觉得他的爱如此醇厚,有时候让我不堪重负,无力挣扎,更觉悲凉和遗憾。
因为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又最小,所以享受了父母更多的宠爱,尤其是他的。他是父亲,但很多时候比母亲更细心,对生活更有要求,更讲究情调。
他对我的任何要求都是有求必应,甚至无求也应。我所有的衣服他包办,母亲让我洗碗他会主动洗,会主动也我交流班级同学的情况,但却对我的成绩没有任何要求。
一路,在他的呵护下,在学习的路上跌跌撞撞,进了高中。
高中,为了我的学习,时常和班主任沟通。有时候和同学谈论起父母,恍惚中,我都觉得我会不会是捡来的,他怎么对我的成绩没有要求呢?这种疑惑持续到了毕业。
高考的提前十天,他停止了他一切的活动,提前住进了大妈妈家,三餐我已不在学校吃,他三餐送到教学楼下的小花园,我在小花园,在他的注视下,享用完,然后他会亲自送我到三楼,在三楼的楼梯口目送我进教室。曾经还有一次轻轻握住我的手,我曾试图挣扎,我不愿意同学看见我还和父亲手牵手。
高考的前一天下午,陪伴我去看考场,实际我不愿意去看,就像在自己学校的教学楼里,只不过原来在三楼,而现在考场在2楼而已,他还是执意去看,觉得看完之后会心里放心。
考试期间,自不必说,他一如既往地送饭,从不追问考试发挥,就是陪伴我在小花园坐着,然后督促回宿舍区休息。
考试最后一天是历史,正在我苦思冥想的时候,我听见了咳嗽声,我是对咳嗽是如此的熟悉,我从听见第一声我就知道是他的,因为他常年吸烟,到了冬天会不时地咳嗽,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从校门口进来,会坐在小花园,这是离我考试教室最近的地方。
考完之后一直住在大妈妈家,在等待成绩,我自己说不上有多少期望。有一天晚上父亲和堂哥去学校看分数,回来之后他喜笑颜开,我考了一个还算是不错的分数。几年之后,在他过世以后,堂哥曾经说起,去看分数的时候,父亲和他说,如果考得好,就告诉他,考得不好,就说今晚没看到分数,明天告诉她,让她今晚睡个好觉。
这些话有时候我宁愿没有听到,宁愿不知道他曾如此的爱我,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中,在一些细微到尘埃的地方,这样或许我会少一些遗憾,或许不那么祈祷时光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