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学作品中,有一类作品描绘的对象特别引人注目,然而却往往并不“美感”。比如闻一多的《死水》,以一个死水潭为对象来渲染和批判现实的丑恶。
虽说有非常强烈的情感和非常独特的想象,却好像并没有给读者以美的形象和美的激情。但是,细读下去会发现,这些“绝望的死水”有时候会发生联想上的变化,“也许铜的要绿成翡翠,铁罐上锈出几瓣桃花。”奇特而微妙的变化构成了一种双重的联想和正反的交织,原来这样的句子反过来可以表现美好的情感,同样可以写得很浪漫。
以丑为美,审丑艺术成为审美艺术的一个崭新的阶段。
丑普遍存在于自然、社会和艺术领域,是一种特殊的审美对象,它唤起人们一种否定性的审美体验。以丑为美,从丑化到美化,写丑恶,然而写的很美,这是一种非同一般的文学艺术。
情感需要感动,就是说先要情动,然后感动。许许多多的文学作品成为抒情作品,就是因为有了真情实感。即便是写下丑恶的现象和生活,丑恶的人类和自然,也充满着作者的情感思想。可是,我们也会读到一些作品,作者没有去美化和诗化对象世界,也没有用自己的真情实感来打动读者,而是大胆假设不动情感甚至采用冷漠和无情的手段去书写作品,本来并不丑陋的对象却成了丑陋的事物,于是,丑并不重要,关键是无情的丑陋,无动于衷,极端之丑,这个时候,审美领域之中就多了一个名词:审丑艺术。“审丑”正是人类心智成熟时期对自身活动结果进行审美的有益补充,是一种无情之丑,艺术之丑。
小说《红高粱》之中,其独特的艺术特点表现在美与丑、高雅与粗俗的掺和与对立。莫言抹平了崇高与卑鄙、高雅与下作、美丽与丑陋间的界限,将畸形掺入优雅,兽性合进灵智,肉体赋予灵魂。小说之中的屎、尿、尸体乃至活剥人皮等等直接诉至文本,在莫言笔下,审丑已经成为了挖掘和展示民族根性的—个重要手段,所以,有评论家说,莫言以敏锐的艺术感觉痛快淋漓地描绘丑陋、肮脏与邪恶,并通过艺术途径化丑为美。(《论<红高粱>的审丑艺术》)
《官场现形记》之中的社会丑恶现象,《三国演义》中火烧赤壁死伤无数的惨烈场面,《金瓶梅》中的西门庆无恶不作而步步高升,《阿Q正传》和《狂人日记》之中的民族劣根性等等,这种审丑潜流弥漫在作品之中。曾经的伤痕文学,后来的寻根文学,都有着审丑的内涵和情结,残雪、余华、苏童的小说世界里,充满着独立的丑恶的现状。读过《妻妾成群》,印象中许多的女人“吊死”在一个男人的脖子上。还有《许三观卖血记》,血淋淋的现实遭遇让主人公的命运坎坷起伏。
课文《今生今世的证据》是精神流浪者的反思,刘亮程的情感深藏不露,而在他的笔下所描绘的村庄和家园已经今非昔比,现代进程和传统文化的矛盾已经日益尖锐,奇特的乡愁在废失的家园面前无能为力。
长期以来,人们把丑恶排除在审美范畴之外,其实是一种误读。文学作品之中的审美艺术,丑恶现象常常以本真和极端的形态走入视线,作者与读者之间构成了一种虚拟而假定的境界,形成另一种默契。其实,丑化是一种表层现象,它是另一种深化和美化,以丑为美,这是文学艺术的另一种风格。
审丑能够帮助读者更完美地审视作品和明辨社会,更透彻地反省自己和反观现实,审丑可以走向审美,走向全面和深刻。
读《审美阅读十五讲》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