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果儿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他。
她蹬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嘎吱嘎吱骑过被太阳炙烤着的马路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在路旁一辆白色车的车窗里懒洋洋的搭着。纤细的手指捏着一截烟头,手腕处戴着红色金刚结手链。她没看清手链上是不是还有一个金色的小挂坠,只觉得那一抹红红得刺眼。那一瞬,她用力蹬着自行车飞也似地逃开了,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车内的人。
一只相似的手就足以让林果儿落荒而逃。
终于到了家门前的胡同口,林果儿停了下来,不断用手抚平砰砰乱撞的心,又擦了擦被汗水浸湿的额头,推着车子向家的方向走去。那只手的模样挥散不去。记忆被它抓着一阵阵掠过,陈旧的身体复苏,曾被手指划过的皮肤依旧温暖如故,在朦胧处抚慰着苍凉的回忆。
她狠狠的摇晃着头,驱散着即将侵没大脑的回忆,推着车子缓缓走回家。推开门,小小的院落里,夕阳洒下一片金黄,墙角处的一丛月季花也显得格外动人美丽。
林果儿将车子依靠到墙边,轻轻地走过院落,打开屋门,空荡荡的屋里只是一片昏暗。她拿出一个小板凳坐在屋门前,夕阳斜照着她清秀的脸庞,微微的汗水在下巴细小的汗毛处凝聚着,她闭着眼哼唱起遥远的歌。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那戴着红绳的手拂过她的脸庞,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儿,不想睁开眼睛,就让这温存多停留一秒钟。
她温习起了那双修长的手。骨节分明匀称,手指细细长长像雨后新笋,手部的每一个动作就如定格胶片,一帧一帧都透露着温暖性感。
林果儿是在学校自习室看见这一双手的。那时正埋头苦读的她抬起头想要放松一下酸痛的脖颈,却不经意瞥到了这双在斜对面奋力书写的手。细长的手指紧握着铅笔,白皙透明的皮肤处血管微微凸起,指甲修剪的整齐洁净,指尖处因为用力而呈现出淡淡的粉色。
怎么会有这么一双好看的手,就如一件极为珍贵的艺术品需要人好好呵护。她小心翼翼,有种想要触摸它们的冲动。
盯着看了太久,手的主人大概觉察到了她的目光,抬头看了她一眼。她不知所措,慌乱地躲避,红着脸低下了头。
“同学,很好看吗?”客气的语气中却夹着一丝不屑。是手的主人在说话。
此刻的林果儿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内心的尴尬慌乱让她没有勇气抬头看一眼,就匆忙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溜出了自习室。跑到教学楼外,她大口大口地深吸着清凉的空气,这一股清凉顺着她的喉头拥挤到肺里,又长长的呼出,内心的尴尬懊恼与羞愧也随着渐渐抛出体外,羞红的脸庞慢慢恢复到了往日的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