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她搬到了城市里,居住在一座高楼里。
楼的四周全都是楼,东南西北四面八方都是楼,有高楼有矮楼,楼间有圆圆的树梢,跟以前画建筑图里的绿化带一样,圆圆的,一片接着一片,夹在一栋栋高楼里。
屋子很乱,唯有客厅有下脚的地方,她站在客厅大大的窗子前,望着窗外不算高的楼和楼间夹着的绿植,莫名的烦躁。
住得高,看的远,可在除了楼房还是楼房的城市,住得高唯一的好处就是能看见别人的屋顶,稍矮一些的楼房的屋顶。屋顶偶有绿植,大部分是黑黢黢的地板,一些水箱,有些还有太阳能热水器。她不愿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东西,眼睛看向远处,这一群矮楼的尽头是一条宽阔的公路,之所以认为那是条宽阔的公路,是因为那条路上无论何时都川流不息,即使深夜,也能看见两只、四只,八只橙色的眼睛一闪而过。她时常盯着那些来往的汽车,像看电影一样,无聊也无趣。
过了几天,她将屋子收拾了一番,南阳台能下脚了,她时不时到阳台坐一坐,然后就发现了这一片矮小的楼原来是学校。有跑道,有球场,有个宏伟的圆形体育馆,她猜那个圆形的建筑是体育馆——没有什么房屋会建成那个样子的,只有体育馆。
她很高兴,旁边是个学校,到学校走一走,看看青春的样子,或许能有不一样的收获,有时间还能去打球跑步。
不出一星期,她便泄了气,高兴得太早了,哪有什么青春,哪有什么打球跑步。走进那个校园,女生一个个花枝招展,妆化得比她还浓,她只能悄悄躲开,都不好意思顶着老脸出现。至于运动,是需要同伴的,她哪有什么同伴,去了几次便无聊的放弃了。
她还坐在阳台上,有一天无意中拿起手机拍照,发现在相框里窗外的景色其实很美,绿意盎然,奔跑的青春,球场上靓丽的色彩顿时让她激动了起来。原来城市本美好,只是她似乎不属于这个城市。
过了两个月,窗外换了景色,天刚暗下来,对面公路那头依旧热闹,目光往上,她发现对面那头有个写字楼,写字楼变身霓虹光,换上了新装,对着阳台的墙面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镰刀状图案,哦——是国庆节了吧。那个图案变幻着祝福闪烁了整整一晚,又闪烁了很多天,直到有一天那座写字楼不再亮了,她才意识到国庆节已经结束了!
是的,她不爱交际,总是呆在家里,外面的世界跟她无关,除了日常工作,这个阳台便是她认识世界的窗口,城市那么大,她能看到多少呢?!
有时候看着窗外,她总觉得自己要掉下去了,她想象怎么掉下去,眼泪怎么在空中飞,怎么着地,而后不知道会不会灵魂出窍,继续看着后面发生的事……
她没有朋友,她也想象如果哪天掉下去了,会不会都没人知道,哦,不,可不能让爸妈知道!她这么想想又觉得不会往下掉了。她在阳台放了长长的桌子挡住落地窗,避免自己掉下去,
再坐到阳台,她觉得安全一些了。身后响起说话声,她吓得浑身一震,眼泪就涌上来了,唉,感情有什么用,热乎一天冷三天,各种伤害的话像刀子一样。她想离开了……
三个月,吵了十次了吧,想起刚来时乱糟糟的样子,再看看现在,她自觉付出不少,可是那冷冰冰的声音,让她怀疑,是否值得呆下去?这个房子还有她的名字呢……
她再次感觉自己一个人冷冰冰的,窗外好热闹,出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