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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海棠花雨,我站在海棠花树下,望着天上的纸鸢,阳光明媚耀眼,亦如带着明媚笑容的我。
“小姐,小姐,老爷派人来接我们了。”
人未到,声先响起。门外小翠匆匆忙忙地赶来,脸上露出来久违的笑容。若不是,绿色罗裙限制了她的步子,她恨不得马上跑到我面前。
“我爹来接我了?”我眉头一皱,自从娘亲去世后,我便失去了庇护,爹爹在娘亲尸骨未寒时,便迫不及待地迎娶了小娘李萍萍,李萍萍是娘亲的闺蜜,娘亲在世时,她经常住在我家,娘亲让我喊她干娘,可我打小就不喜欢她。
娘亲的身体一直很好,可自从李萍萍未婚先孕被发现后,娘亲的身体每况愈下,那时我的年龄小,每次趴在娘亲的床前,希望娘亲的身体可以快点好起来。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早上,当我给娘亲喂粥时,娘亲突然口吐黑血,痛苦离去。自娘亲生病以来,父亲便很少出现。娘亲走后,父亲很快再娶。
而我因为长得像娘亲,惨遭嫌弃。李萍萍嫁过来后,觉得我天生顽劣,不服管教,会影响她安心养胎,怂恿父亲把我送到乡下的梧桐村。当时,我的年龄小,改变不了父亲的任何决定。耳根子软的父亲对李萍萍的话深信不疑,从未真心在意过我的感受。
我对父亲失望至极,伺候母亲的嬷嬷反而对我说:“离开了也好,最起码可以好好地活着。”
当时我沉浸在失去娘亲的痛苦中,很多事情当时都没有在意,我一直觉得母亲是突发恶疾而亡。
可现在每每回忆母亲生病、离开,以及苏府所有人的反应及状态,细思极恐。
我想回府,彻查一下究竟是谁害死了我可怜的娘亲,可直到我成年,父亲依然对我放任不管,似乎我不是苏家的孩子。我想尽办法,捎信给父亲,可每封信如同石投大海,泛不起一丝涟漪。
“小姐,我们可以回去了。”小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收拾东西吧,小翠,这回我们终于要回去了。”我心底隐隐不安,李萍萍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让我回去呢?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不能对我这位笑面虎干娘报有多大的希望,她只会想让我离得远远的。
外界都知道苏家小姐苏雨柔以及苏家少爷苏子煜,却无人知晓苏家大小姐苏雨棠。就是我,我就是那个不受待见的大小姐。
小翠扶我上马车,马车前面的帘子上写了一个大大的苏字,旁人一看便知到这是苏府的马车。父亲当朝为官,虽然官阶不高,倒也有一点权利。
我坐上马车,望着窗外距离我越来越远的村子,回家的喜悦没有冲淡我对梧桐村的眷恋。可我必须得走,我要查清娘亲的死因,我要为我娘亲报仇。
不知走了多久,我在马车里睡了一会儿,听到马夫喊道:“小姐,到家了!”
我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掀开窗帘一角,看到李萍萍领着她的一双儿女站在门口,父亲在最前方,这阵仗着实有点大,我应该还没有到让他们如此对待的地步。
“欢迎大小姐回家!”管家高声说道。
我缓缓下了马车,小翠搀扶着我,望着李萍萍脸上堆着伪装的笑,我竟有些发抖。好在小翠扶着,才没有摔倒。
“棠儿回来了。”父亲苏云山一改往日冷漠的模样,走到我的面前,热情地打着招呼。
“见过父亲。”我向父亲行了礼,父亲还未说话,李萍萍便拉着我的双手,亲切地说道:“来,棠儿,欢迎回家。”
我有些别扭,顺势把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抽了回来。
她把苏雨柔和苏子煜拉到我的面前,让他们喊姐姐。
我看到他们不情愿的表情,没有理会。苏雨柔还未出生的时候,我便被送走了。本就没什么感情,也亲近不起来。只要他们不招惹我,我们便可以相安无事。
李萍萍给我安排了一处不错的院落,我拒绝了。她脸上有些诧异,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我只要我娘亲的海棠院。”
“棠儿,别闹,你小娘给你安排了最好的院落,别不值好歹!”父亲又露出了那似曾相识的模样。
“我只要娘亲的海棠院,其他的我都不要。”我一步不肯退让。既然我回来了,那就住母亲的居所海棠院。
“好,海棠院给你,娘把院子给你收拾一下。”李萍萍故作大气地调和我们父女间的不愉快。
我听到父亲对她说:“你受委屈了,萍儿。”
母亲去世后,李萍萍便住进了海棠院,她舍不得搬走,却又不敢闹太大。只能打破牙齿往肚子里咽。
我猜不到,为何突然接我回家,但我知道应该是需要我帮助,所以我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提要求。
我如愿以偿地住到了海棠院。海棠院的东西都被换掉了,唯独那棵海棠树,依然在那站着,我好像看到了小时候,娘亲经常坐在海棠树下,逗着我玩。那时候,娘亲还未生病,她教我善良,教我女工,教我识字。那些与娘亲在一起的日子里如电影般历历在目。只是海棠树依旧,娘亲却早已不在了。
第二天,父亲让我去书房找他,有事找我。
我心想,该来的总要来的,终于要说出让我回来的理由了。
推开书房的门,父亲端坐在书桌旁,手里的书翻开了几页,便停留在那里。
“父亲,找我何事?”我从不主动去和父亲套近乎,那本能的拒绝我控制不住。
“棠儿,你祖母在世时为你定下了一门亲事,是将军府的小儿子杨长枫。如今,将军府已经派人来,说要求娶。”父亲语重心长地向我说起,我没吭声,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是一门好亲事,杨将军家境殷实,你嫁过去,绝对不会受委屈。”
“好,我同意!”父亲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如此爽快地答应。
他愣在那里,一时语塞。
“你同意了?”
我点了点头,我确实需要一个靠山,但这个靠山不是我的父亲,他需要一个待嫁的女儿,我需要一个复仇的靠山。各取所需,所以我同意。
父亲很欣慰,我同时提出要求,我要我母亲一半的嫁妆,他脸上明显不悦,他也可以不给,那我就继续回梧桐村,不嫁。
父亲恨恨地同意了我的要求。
我之所以提这个要求,是因为我笃定父亲肯定会同意。昨天,我无意间听到院子里的下人讨论,之所以让我回来,就是因为苏雨柔不愿意嫁,据说杨将军在一次战争中,双腿受伤,失去知觉,从此坐上了轮椅。所以李萍萍才想起住在乡下的我。
我让丫鬟外出打听,有人说得更加离谱,说他从此变得暴躁不堪,没有人愿意在他身边待过一天,不是被杀,就是吓疯了。甚至有人说,他还不能人道,谁家好人愿意嫁给这样一个废人,嫁过去完全就是守活寡。
听到这些,不害怕是假的,好在我在梧桐村也学了一手傍身的本领,我报着一丝侥幸,如果我医好了他,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呢?
苏雨柔自然不愿意嫁,而李萍萍也不愿看到女儿委屈,我是最佳人选,所以只要我提出的要求,哪怕百般不愿意,他们也不敢有一丝怨言。
出嫁那天,我脸上挤不出一丝笑容,我不知道自己嫁的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迎接我的会是怎样的人生?
外面锣鼓喧天,喜气洋洋。看热闹的人都围在了苏府门口,想讨个喜糖吃,沾沾喜气。
结婚前夜,将军府差人来传话,说将军不方便出来迎娶,让新娘坐着轿自行前去便可。
我没想到夫家竟然如此无情,对这桩婚姻我根本不报任何希望了,倘若当初还心存侥幸,如今早已荡然无存。
丫鬟和喜娘领我出门,小翠突然惊喜地附在我耳边说道:“小姐,将军来了,骑着马来迎娶你了。”
我有些不解,昨日方才差人说不会来迎娶我,而今来了,不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对我来说,只有好处,我能听到我的父亲和小娘笑弯了腰,这个不曾被善待的女儿,反而因为我攀上了将军府这棵大树。
一身红衣的少年,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所到之处欢呼声不绝于耳。好像他站在那里,其他都黯淡了下来。
我坐在轿子里,面对未知的未来,反而没有了之前的害怕和胆怯。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勇敢地走下去。
婚礼流程如愿进行着,他坐在轮椅上,完成了仪式,随后我推着他进入我们的婚房。
院子里布置的喜气洋洋,到处张贴着喜字,红色的灯笼挂在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进入房间,杨长枫突然开口说:“只要你不惹事,我保证你能好好的活着。”
他的声音清冷,感受不到温度。战场上,威武勇猛的少将军,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换作常人都无法接受,别说他了。
“杨将军,我……”我把头上的盖头掀开,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拉过他的手,给他把脉,随后又捏了捏他僵硬没有知觉的腿。
他本能把我推开,不让我触碰他。
如果我的医术没有出问题,那就是他有问题。
我把脉的时候,发现他脉搏有力,腿部肌肉也很有弹性,完全不像长年坐轮椅的人。他在装病,为什么这么做呢?
“我可以替你保密,如果你能帮我做件事?”我是真不怕死了,直接说道:“你的腿根本没瘸,你没病。”
我用余光偷瞄他,发现他脸色有些难堪,恼羞成怒了吗?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跳到我面前:“我也可以直接杀了你。”
“那就动手吧,反正活着也是生不如死。”我疯狂在他的底线上蹦跶,把不怕死表现的淋漓尽致,天知道我有多害怕。
他指尖发白,捏着我的手突然收了回去。
我长舒一口气,我赌赢了,也许我是第一个敢和他提条件的女人。
“说吧,你的条件?”他继续坐在轮椅上个。
“我娘的贴身丫鬟,在我娘去世后,突然消失,我怀疑我娘是被害死的,可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那个嬷嬷。你能帮我调查吗?”找人帮忙确实需要求人办事的态度,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好,如果你敢出去乱说,你自己可以赌一下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他声音里带着一些威胁,如同刚才我威胁他一样,只是他的话似乎更有力量,让我有着发怵。
“绝对替你保密!”我吐吐舌头,俏皮地推着他的轮椅。
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我的小命保住了,还嫁了一个这么帅气的将军,如果苏雨柔知道杨长枫的腿没问题,她会不会后悔地上吊?
因为各取所需,相处得倒也融洽。
婆婆没有想象中的刁难我,因为我是唯一一个新婚夜还活到现在的女子。相反,她因为没有女儿,把我当作女儿来对待。
三天回门的时候,将军和我一起,给足了我的排面。
娘亲院落里的海棠树开花了,白色的花蕊像是漫天的小星星,娘亲去世后,我不知道有多久没见到海棠花开了,对我来说,它不仅仅是一棵海棠树,也是我对母亲思念的寄托。
海棠花落在我和杨长枫身上,她似乎满意这个女婿,也许她不知道我们是利益关系呢?
许是杨长枫给足了我的面子,所有人多多少少会忌惮将军府的权利,从而高看我。
苏雨柔见不得我受罪,一怒之下,让下人把我母亲院子里的海棠树砍了下来,我第一次在杨长枫面前失态,我追着苏雨柔打,我想杀了她,她断了我对母亲最后的念想。
父亲和小娘拼命地想和我维护好关系,愚笨的苏雨柔总是做一些蠢事。斩断了我对苏家最后一丝情谊。
杨长枫见我哭得厉害,便拉着我回府,随后又让人把海棠树挖了回来。
我喜欢的,他会宠着,我在他眼里看到了心疼,他喜欢我吗?
从那天后,我不再回苏府,那里对我来说是最熟悉又是最陌生的地方。
未曾感受过温暖,何谈我的眷恋呢?
杨长枫办事很快,他很快在别处找到了我娘亲的丫鬟,一番酷刑下来,她全部都招了出来。
原来我娘真的是被毒死的,那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是李萍萍从娘家带来的,在父亲的默许下,她每天会下一点点,可当身体里的毒素达到一定量的时候,便会突然暴毙而亡,药石无医。
“你怎么下得去手,我娘亲待你如姐妹,你良心不会痛吗?”我双手止不住颤抖。
“对不起,大小姐,我错了,我家里一直供着夫人的牌位,天天诵经赎罪。”她嘴角溢血,哭着诉说。
“可我娘再也回不来了!你的罪永远也洗不清。”
“李萍萍威胁我,如果我不照做,我唯一的孙子就会被她送去当太监,我们家不能绝后啊!”
我不想听她说话,杨长枫便命人把她带了下去。
如果说,我曾经对父亲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父亲也是害死母亲的帮凶。那可是他的发妻啊,他怎么敢,怎么忍心?
我不知道母亲去世前究竟知不知道李萍萍和父亲的丑事,我宁愿她不知道,如果知道了,她该有多难过啊。面对至亲双重背叛,瘦弱的她怎么承受的住。
我暗暗发誓,一定要为母亲报仇,一定要让坏人付出代价。
杨长枫不管我做什么,我们俩各怀心事,他总是半夜趁我睡着,翻窗而出,早晨在我醒来之前,回到我身边。好像一切未曾发生过一样。我睡眠很轻,他每次出走、回来时,我都知道,我假装闭上眼睛,不去揭穿他,既然他不愿意告诉我,想必有他的道理。
直到有一天,他比往常回来的更早一些,身上一股血腥味,我从未见过他受伤,心想也许是别人的血溅到他的身上。
我仔细听了一会儿,竟听到一丝呻吟的痛苦声,他受伤了?我心里一震,猛地坐了起来,急切地询问:“你受伤了?”
他笑着说:“把你吵醒了,我没事。”
说完,便晕了过去。
浑身上下也就嘴硬了,我认真地从上到下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他受伤了,胸口处一处刀伤,伤口发黑,显然道口萃了毒,这是要他命啊。
我闻了一下道口附近,是五毒粉,还好师傅曾教过我,五毒粉的解药需要什么?今天晚上是没法睡了,我叫醒小翠,帮我煎药,而我需要处理他的刀口,把发黑的肉给他全部清理、包扎。
他身体开始出现发热症状,我便一遍遍给他擦拭,都说医者眼里无男女,可他是我的相公,脸不红是假的。
给杨长枫喝完药后,他便熟睡过去。手紧紧抓着我,喊着不要离开我。我哄着他,不知不觉自己也睡着了,这一夜太累了,天亮时,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他抱到了床上。
“以后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情了,好吗?”我央求道。
“好!”他伸手抚摸我的头,轻声答应。
我知道我们是合作关系,但不知何时,感情发生了改变,我开始在意他,担心他。如他会担心我,给予我力量一样。
他带我去看海棠树,那棵被苏雨柔砍掉的海棠树,在杨长枫的精心照料下,竟然长出了嫩芽。他总是能捕捉到我不开心的细节,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不动声色地给予我温暖。
杨长枫见识了我的医术,他也把这颗心交给了我。他终于愿意说出他的秘密,他并不是外界传言那样荒唐,之所以装瘸,是因为他征战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杀,对方明显是要他的命,夜色匆匆若不是得到一位姑娘的救助,早就命丧黄泉。后来,他就一直装病,不成为谁忌惮的对象,这才安生下来。上次受伤,是因为他查到上次暗杀他的人是太子的人,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碰到了窗台边的杯子,被发现了。然后被追杀,九死一生。
没有人知道这背后的利益牵扯有多大,我的父亲因为贪污救灾粮款被人抓住了把柄,对方点名要他的女儿苏雨柔做妾。
他几次三番来到将军府找我,我闭门不见。他骂我白眼狼,骂我不孝女,我置之不理。后来,李萍萍在将军府在长跪不起,求我救救她女儿。
“当初我求你救我娘的时候,你怎么不心软放过她,这都是报应。”
“雨柔是你妹妹啊,雨棠!”
“我没有这样的妹妹!”
我拂袖而去,留下她鬼哭狼嚎。
父亲的自私我知道,他为了活命,什么事都能干出来,苏雨柔被他送给了威胁他的人,那人曾经被苏雨柔看不起,如今嫁人为妾,非打即骂,日子过得愈发艰难。
原以为高枕无忧的父亲,突然东窗事发,皇帝暴怒,父亲锒铛入狱,小娘卷着府中的钱财离去,带着儿子投奔她远房表哥。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苏子煜是李萍萍和她表哥的儿子,而喜当爹的父亲知道真相后,悔不当初,急火攻心,口吐鲜血而亡。
父亲死后,有人说我冷眼旁观,有人说我不孝,有人说我冷血,但只有我知道,我为何单单对他们这个样子。当初我被送到梧桐村的时候,身无分文,李萍萍阳奉阴违,克扣我们的银钱,导致我们连温饱都是问题,多亏邻居救助,才没有饿死。后来我跟随师父学习医术,认识了很多中草药,抽空就挖草药去卖。日子逐渐变得好了起来。否则,我根本熬不到父亲接我那天,可我的父亲,若不是因为李萍萍不愿意她的儿女受苦,怎会十多年不曾见我,又突然大发善心去接我呢?
我的母亲,若不是他们的冷血无情,又怎么会中毒而亡,谁又心疼她?
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杨长枫决定辞去官职,他说,自己十几年如一日的生活,因为我的到来变得有趣起来。朝廷上的尔虞我诈,不适合他, 他要好好守护自己的母亲,自己夫人。
避免纷争最好的方法便是远离纷争。他说得没错,与其整天担惊受怕,倒不如主动远离。
我们一起回到梧桐村,带着那棵发芽的海棠树,就仿佛带着母亲一起回了家。
若干年后,那棵海棠树茂盛生长,像一把大伞为我们撑起一片阴凉。
棠花盛开时,我和杨长枫的一双儿女在海棠树下奔跑,你追我赶,好不快乐。我们依偎在一起,棠花飘落在我的手里。
“母亲,你看到我的幸福了吗?我很幸福,也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