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我的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一年另两个多月了,我的母亲离开我们也已经两年另两个多月了。这一两年来,关于父母双亲生前的各种事情总会不时浮现在眼前,然而白天忙碌于各种琐事,是没有时间悲伤的,所有的思念都被无声地压在了心底,唯有夜深人静时,才会一次又一次把父母双亲的事情想一遍又一遍。人的记忆大抵会消退的,和父母亲有关的事情经过多次反刍已经渐渐失去了“悲伤”的原滋味。都说记忆如同老酒越久远越浓烈,这是骗人的,记忆其实像任性的筛子,筛下去的都是细微粉末,留下的只有硕大砂石,当家里有关父母的物件儿越来越少时,当我们兄妹见面刻意回避提起父母亲时,当对父母双亲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时,我知道,我必须动笔写点什么了,用最简朴的文字记录印象里最真实的父母双亲,才能把他们的曾经的音容笑貌留下……
我是农民的女儿,我的爸爸我的爷爷我的祖祖辈辈都是农民,他们普普通通犹如黄土地上的一粒尘埃,从风里来又到风里去,经过一世辛苦劳作,临终经过病痛折磨,撒手之际,又回归了大自然。祖辈的坟茔在老家村庄北面的一块农田里,爷爷奶奶的坟茔经过十几年雨水的冲刷变成了一个小土包,爸爸妈妈的坟茔上面渐渐长满了茅草,天地一色,他们都融入了这黄土地里,融入了他们辛苦劳作了一辈子的黄土地里。
看过太多名人录,也看过很多名家记录的山居杂忆 ,可谁又规定只有名人世家才能用文字记录呢,天地间不知名不出名的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老百姓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用文字记下来,这是做儿女的对父母最深的尊重。
1976年出生的我,排行老三,关于父母的记忆片段最早停留在1980年前后,农村土地承包到户责任制刚刚施行。在村口那块平整的打麦场里,一生产队的男女老少围坐在一起,各家派出一个当家人抓阄分各种农具和牲口,爸爸点儿背,一头壮健的牛都没有抓到,后来分到家的一头老母牛还是别人让给我们的。一头能帮忙耕地的老黄牛,是当时我们家最值钱的壮劳力。
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我和弟弟一家六口人还有一头老黄牛,多幸福的场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