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说,人只有直面创伤,才能解脱…
高中是在镇上的一所封闭学校,学校的外面就是麦田,几乎与世隔绝。
而且出入特别不容易,一方面门卫看管的很严,除了镇上的户口可以办理出入证,其他人根本没有一点办法。另外学校的围墙特别高,高墙上面还扎了铁丝网。大家一直戏称它为“NY第八高级监狱”。
高三的毕业班里,空气中都透露着凝重。他坐在教室的最后面,属于“VIP休闲娱乐区”,然而当年并没有什么娱乐的,手里拿的也都是诺基亚的半智能机。
所以日常消磨时光的办法就是睡觉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桌子前面堆着书本,拿书立把它们高高的立起来,然后一只手支着脑袋,开始打盹。
他不是个爱学习的学生,高一的时候因为打架被原来的学校开除。高二转学到这里,原本好好的课本知识不学,非要读什么《卡耐基》,被这个“骗子”蒙蔽至深,死活不愿意再继续上学,要去大城市追求成功。
然而休学去北京闯荡了半年,并没有闯荡出什么名堂,最后灰溜溜的回来,在家人的劝导下继续读高三。
对于他这样的学生来说,这里的环境简直就是真正的“监狱”。
一天的时间非常难熬,从早起五点半早自习,到晚上九点半晚自习结束,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对于不爱学习的他来说,简直让人压抑到抑郁。
他也不是个外向的人,尤其是他这样的经历,在这种环境,与班里边的“乖宝宝”们相比,简直是异类,他一直是这样一种孤独的存在。
时间持续到高三下半学期,一直独坐的他突然被分到一个新同桌。一个从隔壁班转过来的漂亮女生,听人说她是因为和一个男生有矛盾,而且闹得挺厉害,后来就转到我们班。全班又没有别的空位,只有他一个人独坐。她便坐在了他的身边。
少年的心是悸动的,别说突然来一个漂亮女同桌,就是别的女生多看他两眼,他就已经脑补了余生的日子,可以和她过得有多开心。他就是这样一个极其“闷骚”的人。
而那个新转来的女同桌,是个有点婴儿肥的女生,脸上的肉有点嘟嘟的,右边的脸颊有一个甜美的酒窝,爱笑的她眼睛弯弯的。漂亮的刘海遮住了额头,一身潮流的装扮,在其他女生中显得非常耀眼。
他不是个擅长交际的人,几天过去也没有和这个新转来的美女说上几句话。日常无非是“今天的作业你写完了没?拿给我抄一下”,“我睡一会,老师来了叫我哈”,“把你的橡皮借我用一下”,这样不痛不痒的话。
唯一亲密的举动,就是老师来的时候,她悄悄用胳膊肘把他唤醒。
美女是有男朋友的,听说是培优班的一名好学生,而且之前被国家招飞行员项目选上,前途无可限量。两个人还挺恩爱,美女会每天披着她男朋友的校服睡午觉。
这让他一点心思也没有了,正好马上就要高考了,如果连大专都考不上,想必又要在“监狱”多待一年,想到就觉得浑身哆嗦。他便开始静下心来,临时抱佛脚。
尽管如此,两个人还是在这几个月的时间内,慢慢的熟识起来。
他喜欢偷看她睡觉的样子,长长的睫毛,拉下的眼帘,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粉嘟嘟的脸蛋,可爱极了。这让他看的心跳加速,经常在中午午休的时候,心猿意马,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还喜欢看她自己剪刘海的模样,拿一块小镜子竖在书桌前,两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镜子里的刘海,然后拿起一把小剪刀,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的修剪,下面是一张白纸,落满了绞落的碎发。
剪完之后再轻轻拍打几下额前的刘海,最后鼓起腮帮,黑眼珠向上瞟,轻轻地吹着剪完的刘海。
那时的他惊呆了,不仅因为画面太美,更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居然可以自己给自己剪头发的。而她表现的轻车熟路,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解释道:“我一直都是自己剪的呀,不然每次长长一点都要去理发店,多麻烦!”他没有说话,心里暗道:“厉害啊,厉害!”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是这佳人,已经是别人的菜,他还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一方面自己实在比不了人家的男朋友,另外也不好挖别人的墙角,所以只是抱着欣赏的眼光去看待。偶尔也会嘻嘻哈哈的和她开开玩笑,说说趣事,两个人也慢慢成了熟人。
人们都害怕寂寞,害怕到无耻…
转眼高中生活就结束了。他和他的朋友们举杯痛饮,喝的烂醉如泥。除了和兄弟惜别的不舍,他更像逃难似的离开这个地方。除了和几个朋友的感情,他对这个地方几乎毫无留恋。
噩梦一般的生活,终于结束了。他和所有同龄人一样,像春风吹过的田野,如蒲公英一般四散飞落,飞到天涯海角。
她去了海南上大学,她的男朋友去了东北。而他,则在他们的中间,留在了中原。
大学的生活是安逸舒适的,也是丰富多彩的。你可以充分发挥你的兴趣爱好,去参加各种各样的社团。也可以在上课之余去接触社会,做各种各样的兼职。或者像他那样,一天到晚宅在寝室,吃饭睡觉,五人开黑!
那是《英雄联盟》的黄金时期,几乎所有人都在玩这款游戏。而他更是玩的疯狂,周一到周五,掐着点玩到寝室熄灯,周末便玩到凌晨两三点。
高中时期,有一位学长跳楼自杀。我们的一位语文老师怀着沉重的心情跟我们说了一段话,“人最痛苦的两件事,第一是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第二是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
大学,突如其来的自由与轻松,会让人迷失自我。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懒得去做些什么。大家做什么,他就也做什么。没有什么比大学生活更舒服的存在。没有学业的繁重,没有经济的压力,没有家人的看管,是真正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存在。
舒适的生活,激情的游戏,并没有带给他快乐。酣畅淋漓的激情过后,往往是无尽的空虚。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样的生活。以前只是漫无目的的埋头学习,后来则是异想天开的想要挣钱。
而他到底想要怎样的生活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们两个人偶尔也会在网上聊天,不痛不痒的诉说着各自的生活。他慢慢听她讲述海南的风光,大片的椰林,广阔的大海,柔软的沙滩,也是他心驰神往的地方。
她说:“海南这边的人都好黑”
他说:“你不是很白吗?到那边成稀有品了。”
她说:“哈哈,是啊,我每天要涂好多防晒霜”
后来听她说,她的男朋友跟她分手了。她很难过,他轻轻的安慰她。
她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他默默地说:“是呀”
她男朋友是前途无限的飞行员,她却是一个普通的专科生。又隔着天南海北的距离,似乎分开也是正常。毕竟是学生时期的初恋,她还是很伤心,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后来听她说,她的一个男同学一直在追求她。从她刚到海南便开始了,可是她并不喜欢这个人。
“纵使世上顶好的女子,若没有男子的追求与专宠,都算不得尊重而高贵。”
女孩都需要被爱吧,由此可以验证自己的美貌与优秀。人活着都渴望被人肯定自己的价值,妙龄的少女则尤为需要。
他说:“要不我也追你吧?”
我宁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底,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
年轻的少年总有着莫名的自信,“中二”一般的傻缺,却总觉得自己英俊潇洒,魅力无限。
大二的暑期,他们一同回到家乡。他约她去唱K,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身穿浅蓝色的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高跟的凉鞋,走在路上,几乎和一米八的他一样高了。到了KTV,虽然只有两个人,却一点也不觉得拘束。他喜欢唱歌,平时跟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大家都叫他“麦霸”。
麦霸在喜欢的女生面前也会害羞,他不太好意思开场。她倒是直接,点了一首《God is a girl》,便甩掉凉鞋,站在沙发上开唱。
Remembering me, discover and see
曾记得 我发现
All over the world, she's known as a girl
犹如全世界所知 她是一个女孩
To those who are free, their minds shall be key
放开你的思想 理解就是真理
Forgotten as the past, 'cause history will last
犹如遗忘的过去 历史将会延续
她一开嗓,旁边的他便惊呆了。他是学渣,英语更是“全选C”的水平。第一次听到女生这么流畅的唱英文歌,又可以媲美原唱。那一瞬间,他的心停止了跳动,他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爱河。
“麦霸”有点怂了,只敢跟着她磕磕绊绊的混。再也不想着要表现一下自己了。
唱完K两个人约着去吃饭。第一次他请她吃饭,去他觉得最高级的西餐厅,尽管他从来也没吃过牛排。原本想装逼的做个绅士,却尴尬的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应该左手拿刀,还是左手拿叉。
还好两个人中有一个是知道的,她笑他这个笨拙的少年。又接过他的餐具,帮他把牛扒切成小块,做完一切后,再把盘子轻轻推到他这边。
又 被“表演”了…他的脸涨的通红,又觉得激动不已,心里暗想:“嗯,就是她,这辈子非她不嫁了,啊,呸,是非她不娶了。”
有人说,恋爱在懵懂时最美,还没有戳破那张窗户纸,朦朦胧胧中的模样完美无瑕。你心中最美的女神,到底是她真实的模样,还是你臆想出的完美呢?可是这个时候,谁还管的了这些呢!反正如果没有得到她,生命便没有意义,春秋天地都黯然失色,花草树木都毫无活力。
爱,是愚人的国度。
一来二去,两个人越来越近,他的攻势愈发的热烈,他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
终于有一天晚上,她和她的弟弟在喝酒。
他说:“什么时候答应做我女朋友呀?”
她微醺调皮的说:“你来找我呀,今天晚上你来找我,我就答应你。”
看似很简单,其实他在外面打工,这会两人相距大概40KM,又是大晚上的。主要是他身上这时并没有一毛钱。
不过他没有犹豫,立马东拼西凑,找周围人借了200块,打车便过去了。
他说:“我来了,你在哪里?”
她说:“我在一个很大的路灯下面,上面好多小灯泡,像小星星一样,我数数啊,1,2,3…嗯,一共26个!”
他:“…”
他还是找到了她,并带走了她。
两个人在出租车的后座。
他说:“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她吐着舌头:“两杯,啤酒。”
他:“……”
没一会了,她就在出租车上睡着了,然后慢慢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看着她像婴儿一样入睡,路上的灯光,在她脸上忽闪忽暗。他侧过脸,偷偷的吻在了她的唇上。
爱是甜蜜的毒药…
他扶着还没清醒的她,来到他所住的酒店。
她到房间倒头就睡,他脸上苦笑,心里却乐开了花。
“爱是伸出想要触碰却又缩回的手”,此刻的他,有贼心,却并没有贼胆。当你朝思暮想的恋人,醉倒在你身旁,他的心跳的像是要冲出胸膛,他紧张到颤抖,却还是忍住没有做什么,只是又偷偷吻了吻她的脸蛋。
他好不容易按捺下心中的悸动,去冲了个凉水澡。可是正洗了一半的他,突然听到外面“嘭”的一声。把他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擦干身子,穿上衣服。
出去一看,床上的人不见了,又急忙四处去看。发现原本在床上的她躺在了地上,而且依然没有醒。他强忍着没有笑出声,赶忙把她又抱回到了床上。还好地面上铺的有地毯,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是没事。
看着还在熟睡的她,他又忍不住笑了,心里想:“这半夜要是被坏人掠走了,都不知道啊!”但他还是去找了几张椅子,放在了她的床边,防止她再滚下去。
他躺在另一张床上,依然乐个不停。一方面终于抱得美人归,另一方面这媳妇怕不是个傻子吧?从床上掉下去都不带醒的。哈哈哈哈…
心里美美的他几乎一夜没睡,一边怕他的“傻媳妇”再从床上滚下去,一边想入非非。半睡半梦中,又听到旁边床上的她发出梦呓,哭着叫“妈妈,妈妈…”他一下子清醒过来,这傻丫头做什么梦了,还是过去经历了什么…
天渐渐明了,窗户的四周没有被窗帘遮全,白色的光芒越来越亮。
她也缓缓醒了过来,他终于可以开怀大笑,并把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她果然一点也不记得,只是被他笑的羞红了脸,不断的锤打着他。
慢慢地两个人相拥吻在了一起…
她还是处女,他没有强迫她,他已经很满足了…
她娇羞的说:“那你没有趁我睡着干什么坏事吗?”
他笑着说:“没有!真没有!后来只顾着笑了。哈哈哈哈…”
他又被打了…
刚陷入爱河的两个人,甜蜜自然不必说,两个人像连体婴一样黏在一起。
夏天的天很蓝,太阳直晒大地,空气中都透露着炙热。傍晚的时候,他会带着她出去玩耍。护城河边是一片风景秀美的风光,新建的仿古走廊微风习习,他们手牵手走过一间一间的角楼。或坐在高楼上乘凉,微风吹起额前的秀发,他们谈天说地,笑的很甜。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两个月的假期转瞬即逝。终于要各奔东西了,两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依依不舍的紧抱在一起。
“不要你离开,回忆划不开
欠你的宠爱,我在等待重来”
回去的路上,他一遍一遍地听着周董的歌,难过的几乎要哭出来…
将近2000Km 的距离,将两人分割,所谓的天各一方,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天南海北的距离,两处的天气,气温,都大不相同吧。好在月亮还是同样的月亮,俩人还是享用一样的月光。每天晚上,等两个人都躺在床上的时候,手机便成了唯一的系带,他们互诉当天的趣事,聊以解相思之苦。
异地恋真的是种考验,每日千遍思,万遍想。每天吃饭,上课,都在幻想此刻的她在做什么?甚至于每次掏出手机看时间,第一瞬间想到的竟然是此刻的她,应该在打工还是在上课?以至于忘了刚才看到的具体是几分几秒,于是掏出手机再看一遍。
手机是两人联络的唯一纽带,一个消息没有回,一个电话没有接通,便足够理由让他开始胡思乱想。一个小时没有回应,他便已经脑补了她能出现的所有意外。若是半天没有回应,他怕是已经心如乱麻,坐立难安了。为了不使他在热锅里装满蚂蚁,她笑着给了他闺蜜的联系方式,好让他在焦急的时候有个方向。
如果思念如虫卵作茧,结果能否孵化为美丽的蝴蝶呢?
有什么方法让两个人不分离?
童话故事的结局,往往都是王子与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然而幸福的生活真的就这样简单吗?
问题最终还是浮现了,他开始看到在网络上,他之前的“情敌”依然不时出现在她的社交网络。他还是有点吃醋,公开关系了又怎样?“情敌”依然没有放弃。还是架不住人家离得近,每天看的见,遇到的麻烦,会有他的帮忙。他呢?千言万语,早晚问安,热情关怀,出谋划策。比不上雨天的一把雨伞,口渴时的一瓶饮料,一个直接帮忙处理问题的人。
他看到她们的聊天,“情敌”叫她“老大”。
他不是很理解,老大?什么是老大?
她解释说:“他自己把老婆大人,简称为老大,我不让他这样叫,他就是不改。”
他:“…”
他气的要死,觉得这男人也太无耻了。
他对她也有些不满。按照他的做人原则,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就应该严词拒绝,不予理睬。越是犹犹豫豫,不忍狠心,对别人的伤害也是越深。
无奈,虽然他们两个人认识的早,他确实比较晚才发起攻势的,不如人家情敌,从大学开始就在追求她了。虽然后来者居上,比不得人家朝夕的相处…虽然有拒绝,却还是以普通朋友相处在一起。
她也会安慰他说:“我保证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你不要想太多啦,我爱的还是你啦,么么哒…”
他依然不满:“那你倒是为我想想呀,我实在看不得他可以一直在你身边,我不高兴。”
她:“好啦好啦,我会的,你放心啦。”
结果还是一样,他还是时不时听到她们白天的交往,互动。
他有些无奈:“我相信你的为人,知道你们不会发生什么,可是我实在不想听到你们之间的交往。如果有,你别告诉我行吗?”
她却坚信清者自清,你应该相信我。
她也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一直有什么说什么,不加掩饰。
这件事始终让他如鲠在喉。而她的宽慰,不过像是豌豆公主身下的二十床垫子和二十床鸭绒被,他依然能感受到身下那颗豌豆的存在。
他想把“豌豆”彻底拿开,而她不肯。
原先还可以凭借两人的感情做缓冲,谈完说说情话便过去了。随着这件事一次又一次的被谈起,谈的话题也越来越明确。
“男女之间究竟有没有纯粹的友谊?”
“不喜欢一个人,是否应该冷酷到底?”
“追求一个人失败后,能否做普通朋友?”
按他的理解,不喜欢一个人,就不应该继续与之交往,拖得越久,伤害越深。拒绝一个人后,就不应该收人家的礼物,不应该吃人家的饭,不应该遇事请人家帮忙,这样做是不道德的。
话越说越难听,她也有些生气。而女人生气的点很奇怪。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两个人相处,这点信任都没有吗?我发誓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他们两个人就是从友情发展成爱情,你跟他说爱情可以倒退为友情,鬼才信!他以一个男人的角度,深刻认为,男的在追求不成功的前提下,绝对不会立马以普通朋友的身份与她继续交往!心里绝对还有想法!
争辩的次数越来越多,她有些疲倦。
“我一个人离家这么远。有时候我要去别的地方,我连路都不认识,别人又没有时间陪我,我只能找他帮忙…”
她其实是一个很坚强的人,生活艰苦却从来不说,一直积极乐观。偶尔透露出的软弱与无力,让他既心痛又难过…
“是啊,为什么我不在…”
话题往往不欢而散,相爱的两个人,你同她讲道理,她和你谈感情,往往是谈不出什么结果的。就算是讲道理,大道理讲来讲去,是没有对错的。两个人相处,若不能将心比心,谈什么都是白搭。
有一次他发了一条说说。
“中国的高房价毁灭了年轻人的爱情,也毁灭了年轻人的想象力。他们本可以吟诵诗歌、结伴旅行、开读书会。现在,年轻人大学一毕业就成为中年人,为了柴米油盐精打细算。他们的生活,从一开始就是物质的、世故的,而不能体验一段浪漫的人生,一种面向心灵的生活方式。”
她说:“抱怨,只能说明你没有勇气面对。”
他回:“西班牙《世界报》中的一段话。”
她:“你也认同,不是吗?”
他:“对”
说来奇怪,他家境还好,压根不需要为高房价而担忧,说这番话,无非是觉得人生应该是在诗和远方。而她家境不好,反而更该为高房价而忧虑才对,但她还是从不抱怨,只管迈步去努力生活。
从这件事后,他明显的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沟壑越来越宽,将两个人的距离越拉越远。他却不肯罢休,觉得只要再坚持一下,等两个人回家,回到一起,所有的问题就都会烟消云散。
爱情到了即将消亡的尽头,两个人都在苦苦挣扎。可是总有一些事情,是你拼命去努力,却无法左右结果的。
她终究还是提了分手,他虽然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冷静一下也好,等两个人都回到同样的空间,再想办法去挽回好了。说到底,他仍然不肯就这样结束。
有什么方法 让两个人 不分离…
没多久,他收到她的“礼物”。一整个大纸箱,里面装满了他送她的礼物。她过生日时,他在网上买的布偶,他们在一起时,他给她买的衣服。还有一个他最喜欢的手办,一个戴眼镜的卡哇伊女孩人偶。
此刻,他精心挑选的这些礼物,像一个个耻辱柱,定在了他的心上。他压根不敢多看一眼,就像是偷来的一堆“赃款”一样,他赶忙把它藏进了柜子里。
他有些绝望,这沉甸甸的箱子,像是砸碎了爱情的最后希望,粉碎了他的一切幻想。他明白他们已经彻底完了。
他有些生气,恨她竟会如此狠心,不留情面。就算爱情已然无法挽回,这些女生的衣服,像是在不断嘲讽他一般,让他羞怒不已,不知该如何安放。
她向他要回自己的照片,他却不肯。
就当留作最后的纪念吧…
两年的朋友,抵不过两个月的恋人相处。想不到爱情竟如此脆弱,两年朋友对她的了解,想不到只止步于表面而已。多的是,他不了解的事。
终于等到了寒假,他们没有再见面,也没有再联系。
一天,他与朋友在网吧打游戏,忽然收到她的信息。
她说了一件事,当时他们分手没过几天,她和“那个人”出去喝酒,她说她很难受,喝了不少酒,然后喝醉了,不小心和那个人发生了关系。事后那个人说,“他们”在一起时,她还在喊着他的名字。
一瞬间他蒙了,只觉得全身血液都涌进了大脑,肌肉不自觉地紧绷起来,双拳紧握,指甲戳进了肉里。
猛的,他一拳砸在了桌面上,“嘭”的一声,把身边的朋友吓了一跳。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言不发地摘下耳机,起身便往外面走…
出门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脑海里只有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最小心珍藏的宝物,被一个最最厌恶的人夺走了。
他只觉得脑海中一阵混乱,不明白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跟他说这样的事…
他止不住浑身发抖,愤恨一波一波地袭来,但是他却无法发泄…
他想用世上最恶毒的话去诅咒她,他恨不能用最肮脏的语言去辱骂她…
他只能幻想自己成为野兽!毁掉他们所初识的教室!毁掉他们所住过的所有房间!毁掉他们所走过的所有风景!毁掉他们所经历的所有的一切!
他想发疯!他想怒吼!他想爆炸!他想毁掉城市,毁掉天地!毁掉所有的一切!
然而一切过后,他清醒无力,仿佛耗尽了所有的体力。
亲爱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无比的恨!
以前所有的美好,所有的感情,对她所有的爱恋。
此后,只剩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