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心moxin
有些事,总觉得太不隆重,可是岁月流光回眸望去,就发现,这样情节,这样的欢喜,只有一个人曾经给予。无关风月,无关爱恋,却总会忆起。
一
“叮铃”……下课铃声乍响,大家纷纷抱着书,乌泱泱的向外面逃离,就如溃败的士兵。我抱着课本,无精打采地落在了后面。
“哈哈,真的吗?太有意思了”,掩藏不住的欢快随着顿挫起抑的调子,在回廊里打了个弯,穿过嘈杂声,只撞我的耳膜。
一双无形的手,扯住了我的脚,我停了下来,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原来是一个肥嘟嘟的男生发出的,长得有些像高老庄抢亲时的猪八戒,肥头大耳,肉乎乎的。他身着白色无袖T恤、桔黄色短裤,右手搂着篮球,左手揩着额头上的汗水,微侧着身体与同伴交流;遗留的汗珠,畅酣地挂在他兴奋的脸庞上。
我如1000瓦灯泡的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露出了一个憨厚又腼腆的笑容,不自然的抬起左手挠着头发;瞬间,脖子、脸如泼了红墨汁;与刚刚爽笑的声音,截然不同。
“噗嗤”,我被他的窘态逗乐了,郁郁的心情得到了舒展,唇角不觉上扬,还有这么害羞的男生。
自此之后,校园变小了。每天都能巧遇,他习惯性挠下肥嘟嘟的脑袋,接着,咧着两排大白牙,对我露出了一个憨厚又腼腆的笑容,我回他一个浅浅的微笑。
整整30天,我们以笑为媒介,不言不语。友谊的萌芽在微笑里蓬勃的生长。第31天,我知道他叫候杰。西游里有一只猴子,他又有些像高老庄时的猪八戒,我便唤他候哥,他爽朗的应着,那情景宛如我们是多年好友。
二
如往常一样,放学后,我又直接进网吧了。听着忧伤的音乐,沉浸在自己的哀伤里。手机响了,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的那头,马上传来候哥爽朗的笑声,他总是笑声摔先打头儿,转而切入正题,“吃过窝窝头没?”
“没”,我说。
“喔”,电话那头,他也只发了一个单音节。
半个小时后,候哥提着白色透明袋子出现在网吧,袋子里起了氤氲,隐隐约约可以看几个淡黄色、酷似馒头的食物。
他习惯性挠下肥嘟嘟的脑袋,憨笑的递给了我,叮嘱着:“快点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我轻声应着,随即大口地吃着,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挺好吃的,我以前没吃过,更不知道这就是窝窝头”。
“是吧,这是我们那的特产,猜你没有吃过”。候哥得意的笑了,又习惯地挠下肥嘟嘟的脑袋。那模样仿佛是拿到第一名的小学生。
顿时,我的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有着失恋的难过,又因候哥的温暖而开心。
我对他只不过浅浅的笑容,他却惦记着我的胃。那个说要陪我一辈子的男孩子,拍拍屁股,转身就离开了,甚至走时,还不忘给我一刀。
候哥暼了一眼电脑上没有退出的聊天记录,“我要去找她”。他握紧了拳头,额头冒起了青筋,并没有言语。只是从此,只要我发信息,他都是秒回。
每天打开QQ,第一条和最后一条都是他的信息。有时,是搞笑段子;有时,是他们室友的糗事;有时,是他讲的笑话。
我原本单调、苦闷的心情,如小草得到春雨地滋润。
三
一个周日的夜里,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我突然想吃糖,如同孩童,像家长讨要零食,给候哥发信息,接着又迷糊的睡觉了。第二天,他就买了一袋子糖,足足有七八十颗。临走时,候哥叮嘱着:“什么时候再想吃了,告诉我,我给你买”。
我抱着糖,欢快的回宿舍了,室友每人一把。她们吃着糖,吹着糖纸,越加肯定候哥喜欢我了。只要见到候哥了,就会忍不住告诉我。那表情仿佛是,我在外面张贴了告示,她们拿来消息,等着打赏。
候哥的室友如出一辙。只要我们见面,他们就集体变异了,有的假装喝水;有的故意路过,三三两两,不远不近,把我们的一切控制在他们可视的范围内。仿佛我们的见面关系重大,有着他们想要的机密情报。
候哥并不在意,依旧是每次遇到好吃的,都会给我捎上一份,热气腾腾的饺子、带着酒香的蜜枣,甚至回千里之外的老家,都会捎来苹果、桔子。
我打候哥的电话,他定是先挂断,下一秒再回拨给我。
我害怕听到电话后的嘟嘟声,他就每次等着我挂电话。
我在QQ说说写道,“我想你”,好幸福,可惜没有人会想我。随后,候哥给我每条信息的结尾,都是“我想你”。
识人无数,只有他这样呵护我,惦记着我每个瞬间的心情。
四
六月,草长莺飞,我和候哥相识了1000多个日子,迎来了毕业,迎来了告别。他实习的日子在我前一天。我和室友打算去车站送他。
他只肯我送到学校门口,就把我往回赶。挥舞着胳膊:“回去吧,照顾好自己。你害怕离别,不要送了,我看着你走”。
我拗不过他,只好和室友往回走。快到转角回望时,发现他还那摇手,仿佛是拉拉队员,在给队友打气。
有人说,毕业就是结束,我和候哥的相伴,并没有因分离而结束,只是转移到网上。每天我手机里第一条和最后一条信息还是他的。
他分享着他遇到的趣事,我唠叨着我的麻烦。他都是耐心地开导我。
后来,我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我与他诉说着我们的甜蜜及难过,他就如女方家长,给我出主意,帮我把关。
很快我的婚期定了,候哥告诉我,他一定前来参加我。我也期待着他的到来,期待着他来见证我的幸福。
事如违愿,我婚礼的前一周,他负责的片区,遇到重大坍塌事件,做为安全队长,并没有前来,而是打来的礼金。他在电话里祝贺我新婚快乐!
我与他约定,他结婚了,我们就不再联系了,我不想嫂子伤心。
他简单明了的回,“好”。
几个月后,候哥给我发来了一张相片,上面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他告诉我,是他交的女朋友,女孩子很活泼、好动,是我们的学友。
我的孩子出生时,他定亲了,随后很快,他结婚了。我们如约成了对方微信里的僵尸好友。
偶尔点开他的微信,我就会想起,曾经问他,“你是什么”
他说,“我是冬日的一把火,就是给你驱寒的。你冷了,我就给温暖。”
我想说,他是我青春的守护神,温暖着一个孤独的灵魂,即使多年以后,还是我们初识时,他爽朗的笑,以及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胸前挂着篮球,挥舞的胳膊。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肓而过。那么,我是用了多少回眸才换得今生我与整个青春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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