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站在一块石头前,石头上刻着的名字是那么的熟悉——杰克,这一切居然是那么的熟悉。耳边充斥的是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我想这个声音已经持续了快半个钟头了吧,谁会想到这个意气风发、雷厉风行的小伙,这个全岛最危险的“恐怖疯子”居然也会有如此失态的伤心模样,谁会想到这个之前还高举黑旗的“匪首”不是从什么石头里蹦出来的野孩子,他还有母亲还有手足。
过去的几周时间里,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们每个人的预期,或者说这一切都是在意料之中的,只是我们一直用自我安慰来蒙住试图睁开的双眼。那晚从薇薇安房间离开后我意外的睡了个好觉,就好像在这个特殊时期一切看似难以理解的东西都变得容易理解了,我想我是完完全全相信了她所说的一切。有了薇薇安的帮助,解读照片文字的工作变得简单了很多,我想上面的文字的年龄或许并不比薇薇安大多少。在薇薇安还不太纯熟的翻译技术下,这些如图画般的文字变成了一段段诡异而难懂的神话故事(我想应该没错),换句话说,其中真正有用的信息并不多,其实这些虚虚实实的东西都是在描写一样东西——一种古老的复生之术,这当然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归纳出来的,加之另外一张照片上一个特写的“虫”字,“我想应该就是傀儡虫术了”薇薇安做出了这样的结论。如果薇薇安昨晚所说的都是事实,那么中文字上记载的正是救了她一命同时也将她囚禁于时间牢笼的元凶,我想这决不是巧合,她从来都不只是一个恰巧迷途在圣贝尔的异乡人,在她心中早已有了方向,当然关于这一点我没有问,她也没有说过。好了,关于那些照片的内容也就是这么多了,哦对了,还有一张小女孩的照片,我也拿给薇薇安看过,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也难怪,依照她的说法,她那么小的时候还没有相机这东西呢。
关键的东西显然还是在那些数字和字母里面,不过这会儿没有功夫研究这个了,因为我们又得逃难了。
按照“夜叉”后来的说法,自他加入反抗军以来从来没有见过女王在“剿匪”这件事上这么用心过,感觉自己和兄弟们就像是头猪,好不容易养肥了,却是只有挨宰的份。虽然我并不同意这种看法,毕竟反抗军不是猪而是老虎,我看不出将老虎养肥了能有什么好处,不过挨宰这一点倒是真的。就在我们接到“夜叉”的随时准备撤离的消息后不久,罗伊牺牲的噩耗就传了过来,没有遗言没有遗物,遗体也没办法带回,他就这么干干净净地消失了。安娜医生看起来对此很平静,这一点并没有出乎我们的意料,只是第二天我在避难所在门口发现了许多烟头,恐怕是把剩下了量都耗尽了。
虽然行李早就已经是一副随时可以打包完成的样子,但实际上在“夜叉”的脑海里,并没有“下一个安全避难所”这个地方存在。此时安娜表示诺娃那边有意向我们抛来橄榄枝,我突然想起在避难所的这段时间,安娜时常一个人看着些社么,不是的有复杂的表情浮现,我想她大概一直有和诺娃保持着联系。这提议当然遭到了绝大多数人的反对,尤其是“夜叉”,我当然也此表示怀疑,毕竟中过一次这样的圈套。不过“夜叉”的反抗在安娜面前是软弱无力的,如同一个孩子在母亲面前卖弄拳脚,也只有此刻我才重新认识到“夜叉”其实不过是一个稍大一点的孩子罢了。于是乎反对的呼声在“安娜妈妈”的威严下平息,我们启程回家,这当然又是一场豪赌。
再次见到诺娃,性情着实有点复杂,我至今任然对于那场大火以及那个带着我和伊莉亚走入陷阱的杰克耿耿于怀,这一切绝不会和诺娃还无关系,但奇怪的这个世界上总有这么一些人——即便他将你引入歧途,你也会认为这其中必有蹊跷;即便他将你背叛,你也会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原谅他——诺娃好像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她看起来又消瘦了一些,当然这可能是我的错觉,我看见她对我们笑着,就如同一位母亲欢迎孩子回家一样,她红着眼眶,我能想象眼泪在其中打转的模样,这惹得很多女眷也哭红了眼,我起先以为她们的眼泪都是一样的含义,至少应该是饱含喜悦的,但是后来我想我是错了,起码对于诺娃来说是不一样的。
尽管迎接我们的不是满树林的白衣人,但要说场赌局的胜负,眼下还为时过早。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走这一遭绝对是正确的选择,尤其是“夜叉”,因为杰克终于还是笑着和大家道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