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横斗转欲三更,苦雨终风也解晴。
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
空余鲁叟乘桴意,粗识轩辕奏乐声。
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参星横北斗转已经快到三更时分,久雨不停,终日刮大风,老天爷也应该放睛。
云忽散月儿明用不着谁人来点缀,青天碧海本来就是澄清明净的。
虽乘船渡大海空怀孔子救世之志,仿佛听到了黄帝咸池优美的乐声。
被贬南荒虽然九死一生我也不遗憾,因为这次远游是我平生最奇绝的经历。
苏轼作此诗时已流放海南岛三年,宋哲宗死后,他得以宽赦回大陆,6.20日当晚渡海时候所作。
参横斗转欲三更,苦雨终风也解晴。参星,北斗星流转,对应时间是半夜三更,苦雨终风,都是悲苦意境,然而“也解晴”点出了苏轼此时的心情,如晴朗天空。
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云散月明对天容海色,目光流转天上海面之间。本澄清,写景也比喻自己,本就是清白的。
空余鲁叟乘桴意,粗识轩辕奏乐声。这两句引经据典,孔子曾说过“道不行,乘桴浮于海”(《论语·公冶长》),意思是:我的道在海内无法实行,坐上木筏子飘洋过海,也许能够实行吧!苏轼也提出过改革弊政的方案,但屡受打击,最终被流放到海南岛。在海南岛,尽管和黎族人民交朋友,做了些传播文化的工作;但作为“罪人”,是不可能谈得上“行道”的。此时渡海北归,回想多年来的苦难历程,就发出了“空余鲁叟乘桴意”的感慨。
《庄子·天运》:“北门成问于黄帝曰:‘帝张咸池之乐于洞庭之野,吾始闻之惧,复闻之怠,卒闻之而惑;荡荡默默,乃不自得。’”苏轼用这个典,以黄帝奏咸池之乐形容大海波涛之声,与“乘桴”渡海的情境很合拍。
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九死南荒,其实很贴切的写出来苏轼在海南的日子,那时的海南岛,没有学校、没有医生,生病靠硬扛,对于近60岁的苏轼真的算九死一生。看苏东坡传,苏轼被贬黄州他东坡种地也自得其乐,惠州时期,日啖荔枝三百颗,还算悠哉悠哉。
但到了海南,酷暑难耐,蚊虫滋生,再加上来自人为的迫害,真的很苦。而此时的苏轼说吾不恨,他是天生的乐观派。反而认为这经历一生中最奇绝。他是个生活体验派,好的,苦的他都在认真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