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和大志是高中同学，两个人相爱三年，最后爱情的代价是都没考上大学，两个人就手拉手偷偷来到苏州闯荡。
燕子的表姐在苏州开了个美容院，初次见面，燕子就迷上表姐那美艳的招牌脸，“我哪天也能变那么看？”燕子欢喜地喊表姐为师傅，心里暗暗学习打扮。其实燕子光看那小脸就知道是个美人坯子，只是一直被校服包裹着。
大志是个精瘦的男孩，中等身高，白皙的脸上架副黑边眼镜，天生有学霸的潜力却自愿为爱沉沦。被燕子的表姐介绍给一个美发师学艺。大志发誓一定好好努力，不久的将来开个自己的美发店让燕子当老板娘，想着就“嘿嘿”笑出声来。美发店就在美容院的隔壁。
于是燕子和大志每天相伴着过起了小日子。房子租在姑苏郊外，刚开始的时候买不起床，俩人硬是在房东给的木板上滚了两个月。
“燕子，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每当深夜，大志总心疼地有些哽咽，抱着燕子的身体蜷缩一团。燕子紧紧靠在大志怀里，心里却甜甜的像喝着蜜，“我愿意！”
燕子每天跟着表姐积极学习，天天看着那些贵妇或者女强人来这里消费，挥撒着大把大把的人民币。燕子经常有点怀疑，人和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差异？就如一个天一个地。
第三个月，大志靠自己拿的学徒薪水买了简单的木床和桌椅。虽然简陋，也算有了家的温馨。晚上，燕子和大志高兴地破例炒了几个菜庆祝，吃饱喝足后躺在新床上聊着未来。
“我要在苏州买个大房子，就像那边欧式的那种，开上一辆自己的大奔，穿上那种毛绒绒的貂皮，还要生两个孩子……”燕子说着眼睛里闪着少见的光。
大志也被感染地现实和美梦不分，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美发店开起来，接着又增加了几家连锁店，自己现在正开着那辆大奔呢。
幸福，在想像中变得那么具体。
燕子和大志都为着心中的幸福迷离，两个人就那么抱着，开心的一宿没合眼……
小日子有时分外甜蜜。两年后，经过努力，大志的手艺已经能够独立。刚好美发店的老板要去上海。筹划再三，在燕子表姐的资助下大志接下了门面，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开业了，新店取名“燕子飞剪”。大志拉着燕子的手，“你现在是老板娘了。”燕子高兴地点点头，然后又转身回到美容院，心里默念“大房子还差好多好多钱！”
社会是个大染缸，原本就姿色不平的燕子经过苏州城两年多的洗染越来越美。皮肤天然的白晰，一头秀发盘成美丽的髻，修长的手嫩嫩滑滑摸在富太太的脸上经常惹来妒忌，却少有偏爱。
“燕子，你年龄多大？应该和我女儿差不多吧？”富太太红姐又开始和燕子聊起来。红姐四十七岁，女儿已经去美国读研，丈夫据说很有钱具体多有钱燕子说不出来，只知道红姐常常要邀燕子去看看她的几个家，她实在太无聊了，想找人说说话，看到燕子第一眼就觉得很投缘。
“二十五了。”燕子谎报了几岁，不想被老女人当作傻丫头。“呀，我就说吧，真和我家女儿年龄相仿，我眼光就是准！”红姐忍不住自夸一下，又开始了八卦，“有没有相好的？要不给你介绍个帅小伙？看你这生得水灵灵的不嫁个好人家那可就是亏大了哪！”燕子微红着脸附和着，“好哪好哪！”
大志的美发店生意很好，一年下来把欠燕子表姐的钱还掉剩余了部分，大志盘算着，原来租的房子退了，重新租了个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套间，更像一个家了。燕子跟着自己吃了那么多苦，也该给她个家了。大志晚上提前关了店门，来到金店，偷偷地挑选了一枚钻戒，一根铂金项链，一副珍珠耳环。买了一包燕子爱吃的水果，坐着美容院的厅里耐心等待燕子下班。
燕子收拾好台面，忍住胸口的翻江倒海，穿上风衣出来，看着怪怪的大志，心里惴惴不安，不知如何开口。是惊喜还是惊吓呢？大志拉着燕子的手一起坐末班公交车回家。一路上，燕子想着如何开口却一直没有说。大志摸着口袋的盒子，偷偷地笑。
回到家里，“我有话说！”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燕子望着大志，“你先说吧。”大志掏出钻戒，“燕子，让你受苦了，我要给你一个家！”燕子，眼睛里闪出了泪花，“我想告诉你我有了。”
“真的？”大志说着抱起燕子飞起来。“咱们明天就回家领证去，春节回老家办婚礼怎么样？”燕子幸福地点点头。就这样，两个人很快拿了红本，春节回老家办了热闹的婚礼，虽然还没住上大房子，燕子还是觉得很幸福很甜蜜。原来，没有大房子也一样很幸福。燕子在心里一点点回味。
婚礼结束，春节的气氛也慢慢散去。燕子和大志像抱着大蜜罐一样地又回到苏州准备开始新一年的奋斗，朝着大房子努力。“大志，今天元宵节，咱们去逛逛吧，以后忙起来又没时间了。”“好。去斜塘老街如何？”大志提议。燕子点头答应，立马换上那件白色的漂亮羽绒服大大的毛领很暖和，里面搭着件低领的羊毛衫，顺手戴上了项链，滑滑的脖子非常性感，涂上艳艳的口红，在夜间极具诱惑，看得大志痴痴地发呆。
两人手牵手来到斜塘老街，五彩缤纷的花灯亮花人眼，大志买了串大大的糖葫芦给燕子，两人吃着笑着观望着，随着人流穿梭在这美丽的夜晚。突然，有人伸手往燕子的脖子摸了一把，“浑蛋！”燕子张口就骂，再一回神脖子间生生的疼起来。“别跑！站住！别跑！”一转眼间大志紧追着那个男人被人群冲散。燕子呆住了，还没等缓过神来。只见前面人群都在往一处攒，燕子慌了，拼命往人群中挤直到挤出了一身汗，终于挤到中间。大志躺在地上，手里死死攥着那根项链，地上血流一片......
“保住了一只眼。”医生从急救室走出来，拍了拍燕子的肩。从这天开始，大志再不愿意拿剪刀了，看到燕子就狂喊，“滚！”一切都来得太突然，燕子心里想过一万遍，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幕上演。忍着眼泪，摸摸肚子越来越圆，默默企盼有一天能够让大志再回到从前。
大志的心愿还没有实现，那就是为燕子买座欧式的大房子，可是我现在只有一只眼了，一只眼！命运为何对我如此催残？每天目送着燕子的背影，心中一万个不甘，却又无法改变。
在并不欢乐的期盼中，小宝贝降生了，燕子说就叫“连连”吧，大志不言。每天有妈妈伺候着月子，燕子也没有太伤感，等出了月子，燕子就准备着身体塑形，想着早点回美容院赚钱。“燕子飞剪”由于大志的眼睛只能交给几个小男生敷衍，收入自不必说，撑不下去迟早要关。如今又增添个儿子，燕子深知身上重担。
连连两个月半，燕子又回到了美容院。红姐一见燕子就笑眯眯地，“燕子，你可回来了，我想死你了，听说你生个小宝宝，你看，也不说，姐也给你包个大红包不是！”红姐总是一副财大气粗的口气，“我的大房子还没有实现。”燕子不搭话只顾自言自语。正好被前来送红姐的男人听见，他盯着燕子的脸，看着那一脸的心不在焉，凭经验知道燕子遇到了困准。
送红姐的男人是红组的丈夫忠，已经五十岁，头上微秃，大腹便便，但是五官还是有些成熟男人的魅力很有观感 。此后，忠隔三岔五地来接送红姐，心想悄悄地多看燕子一眼。“燕子，明天我生日，请你来我家吃饭，难得咱俩有缘。”红姐拉着燕子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好久没见燕子开心过了。燕子迟疑着不答应也不拒绝，生意的客户总要相见，不去也为难。“明天，我来接你，就给你红姐赏个脸吧。”忠补了一句。燕子看了看忠，就算答应了。
红姐家果真是很有钱，自己想的那种大房子原来是叫别墅，家里各种洋货，连喝水的杯子都是专门从国外买回来的，让人不喝只看就有满足感。来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太太，穿得都那么体面，再看自己越发觉得寒酸，默默地坐一角不敢多看。红姐忙着和各位太太聊天，酒足饭饱后又一起码长城，一个个胡得不亦乐乎。
“燕子，我送你回去吧。”忠不知何时走到燕子身边。燕子微笑着连连摆手说，“先生不用客气，你忙你的，我坐公交车就好，外面不远就有站台。”“走吧。”忠直接拉起燕子的胳膊往外走，不容分说把燕子塞到了车里。燕子愣愣地看着忠把车往大门外开去。
夜晚有时候会让人迷路，燕子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喝了点红酒还是心情不好迷了方向，夜灯下的路好像都一样，分不清是去向哪里，也没敢多问，大概就是回家的路吧。迷迷糊糊地看着路上灯光闪烁，稀少的人们匆匆地背影都在赶往温暖的家。到家里等待我的是不是还是一声“滚！”？不知不觉燕子脸上流下泪来。
车子开到富丽酒店前，忠停下了。燕子抬起头，这才发现不是自己回家的路。“下来，”忠打车开门，直接抱起燕子往酒店走去。燕子慌了，手不停拍打着忠的胸口，两条腿扑腾着，却没有任何作用，就这么一直抱进三楼的房间。
忠把燕子放到床上，锁上门转身来到燕子眼前，燕子抖成一团死死抱紧自己，眼睛里尽是恐惧，“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为你实现心愿。”“什么心愿？”燕子愤怒地叫喊。“只要你跟了我，我会给你一座大房子，这不就是你的心愿吗？”说着扑向了燕子。只听到一地的心碎花残。
回到家里夜很深了，大志居然没有对燕子喊“滚！”，紧紧抱着燕子不松手，“你不要丢下我，我还有一只眼，我还能看得见，我要好好经营咱们的“燕子飞剪”，你要相信我，好不好？”燕子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忠还是隔三岔五来接送红姐,每次来手里多了一份给燕子的礼物,有时是红姐买的手带，有时是进口的化妆品，说是红姐对燕子的感谢。真实目的是晚上偷偷地在路口把燕子往车上逮。燕子害怕，挣扎，又没地方逃。
“燕子，我爱你！”忠肥肥的手摸着燕子的脸，“从见你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我知道你过的不幸福，我可以给你幸福。”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和一个房本，“这是你的心愿，我帮你实现了。”“有空去把驾驶证考了，买辆小车给你开就省得上下班挤公交车了，再说我接送你也不方便。”说着又吻了上去。
看着那串钥匙，想着大志的眼，燕子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大房子有了，车子随手可得了，为什么感觉弄丢了什么？回到家里，看着大志又意气风发的在琢磨最新发型，燕子心里像一万只蚂蚁在咬，曾经的幸福越走越远。
“我们离婚吧。”燕子冷静地说着，从包里掏出房本和钥匙，“我有大房子了。”大志突然觉得天都塌了，大房子，大房子，这心愿这么快就实现了，我特么早该明白，看着那每天水灵灵的尤物大房子对她来说很简单不是吗？
“大房子，我会挣钱买的，你回来好不好？我们好好过。”大志摇着燕子的手像在用最后的尊严乞求着。“你拿什么买？你给别人理发都很吃力了，你还做梦吗？”燕子咬咬牙，颤抖着拿出离婚协议摔桌上走了，她去了大房子。
“你就那么喜欢当小三？”一夜没睡的大志来到美容院，把燕子拉出门外歇斯底里地质问着，“当小三，我心甘情愿！”燕子冷冷地说。臭婊子心里只有钱，老子眼瞎了，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大志心里怒骂着，嘴里大吼，“好，现在就回家办手续！”
大志转掉了美发店，带着儿子连连回到了老家，开了一间小的理发店，一个人带着儿子生活。
燕子感觉轻松了，给爱情放了一条生路。后来燕子学会了开车，回老家又买了一套房子。有亲戚给燕子介绍对象，是一个中学教师，朴实的大男孩，燕子见了一面，眼里闪着泪花，“我回不去了。”
十年过去，忠又换了几个女人，公司没躲过金融危机断了资金链，一夜间破产，无处躲避被抓监。
燕子看着镜中悄悄爬出的青斑，坐在桌前拿出日记本写下，“遗嘱：如果哪天我发生意外，我名下所有的财产归赵连连唯一继承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