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常可以看见她。
突然间地看见她。推门进来，像从前一样，穿着粉色的衬衫长裙，一头柔顺有些泛黄的头发散乱地铺在背上。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光着脚，带着幼稚，可爱又颓废的表情。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会如此矛盾又诱惑。
如同之前的每个早餐，他睁开眼睛。会看见她沉睡的容颜，会看见早起的她无所事事地在房间里游荡，会看见她端着心血来潮做的早餐向他走来，会看见她坐在梳妆台上细致地化着妆。更多的是，她安静地睡着他的胳膊上，他一扭头就能亲吻到她的额头。
为什么在爱的时候，心里也是孤独的？
他不明白，偶尔也会思考这个问题，但是他习惯了她在，在他视线所及的地方。
有些时候她会吵着闹着要永远和他在一起。这不是一个情人应有的素养。他觉得她贪得无厌，他把金钱，时间都给她了，她还不知足，她还想要他的家。争执最厉害的时候，他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关进卫生间里锁起来。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总不能让左邻右舍都听见。他这样想。
他听着她不断地拍门，失控地尖叫和哭泣。他靠在门上，点燃了一根烟。他看着烟圈在眼前环绕，他还记得他最开始喜欢她的样子。
那天她穿着纯白色的棉布长裙，裙子有些褶皱。洗过很多次，有些泛黄。看起来廉价，她看起来可怜。
他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他说：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生活，只要你听话。
她安静地看着他，良久，点了点头。
他喜欢她。那天晚上，他拥有了她，他觉得她香甜。她没有开口问他要过钱，只是安静地住在他给她安排的住处里，等着他偶尔地拥抱，亲吻，做爱。
她像一条鱼。他想着，又笑了起来。
他听着她的哭泣渐渐微弱。他听着她渐渐安静下来。他听着门后再也没有任何声响。
他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上，用脚用力地踩了踩。他感觉自己有些暴躁，他暴躁的时候就想和她做爱，狠狠地占有她，看着她在他身下哭泣。
他打开门，看见她蜷缩在浴缸里，里面放满了冷水。他的心在那一瞬间有些抽痛，他看着她表情单纯又美好地笑，好像刚刚的尖叫和哭泣都是梦一样。他俯下身，把她从浴缸里抱了出来，他抱着她到了床上，他手抚摸着她，她的皮肤是冰凉的。他关了灯，在黑暗中与她做爱。激烈地，想她疼痛，想她恢复生气，想她沉沦。
最深的那一刻，他和她都是欢喜的。没有绝望，没有恐惧。
他好像看见了她明亮的眼睛，如同第一次她安静地看着他一样，里面都是他。
曾经他有些自豪，自豪这样一个美丽又可爱的女子属于她。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是她越来越缠着他，是她发来的消息越来越多，是她想要他陪伴的次数愈加频繁。他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一切是如何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觉得累，前所未有的累。他和她在一起，不是为了放松吗？为何变了？他想不通，但是他不能没有她。
他亲吻她的眼，尝到了她眼泪温热又咸涉的味道。她好像在说什么，又好像没有。
他们在黑暗中，抵死缠绵，像是逃避又像是救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