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话说道:杰姆投降之际,新三十八师派一个团赶往救援,击溃一个联队,孙明昭大为喜悦,但对曼德勒会战计划心有余悸,在陈博术布置下,廖仲恺之子廖承志被抓,陈亦灵眼睁睁看着千余党员遭殃,却无能为力。
夜空中泛着浅紫,星星点缀其间,偶尔能听到几声虫鸣。建筑的墙壁被爬山虎密密麻麻地覆盖住,只留下几面窗户泛着白光,那些大大的叶片在风中轻轻摇曳。陈亦灵垂着头坐在桌前,眼周哭红一片,几根发丝随着微风不时飘向半空之中。
陈博术手中端着几盘菜轻轻放在桌上,外面不时传来几声警哨声与狗吠,陈亦灵一直低着头,不时抬手一抹眼睛,陈博术抬眼一看前方,嘴角微微动了动,露出一丝微笑,将筷子递向前方,轻声说道。
#陈博术(中年) 灵儿,吃饭吧,就算天塌下来,总要活着。
陈亦灵低着头,眼中含着泪光,微微一吸鼻子依然没有抬头,只是抬手抓过筷子,垂在腿上,陈博术默默望着前方,一抿嘴眼神有些复杂,屈下身坐在桌前,夹起盘子里的菜放到她面前的碗里。
陈亦灵垂在腿上的手依然紧紧攥着筷子,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动。陈博术抬眼默默望着她,一阵阵风拂过他夹杂着白丝的头发,他眼珠微微一动,深吸一口气,双手撑着推,侧头一看一旁,沉默一阵,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灵儿,有些时候,生活不该因为一些挫折止步不前。
陈亦灵含着泪光的双目愣住了,缓缓抬起头,豆大的泪珠涌出眼眶划过她的脸颊,陈博术坐在她对面,脸上带着微笑望着她,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我知道,生活的低落无非是遇见不如意的事,不要把遇见的挫折变成怀疑自己理想的绊脚石,就把它变成一种坚定理想的垫脚石吧。
昏黄的光线照耀着陈亦灵的侧脸,她愣愣地看着前方,不时浑身一抽,泪光在眼中打转,陈博术轻轻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起一些菜放进她面前的碗里,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一往无前,没有人会阻拦你,有些时候,我们只是各自坚守在属于自己的理想阵地,大家都相信,自己所坚守的那部分是坚不可摧的,一个理想到实现,是从无到有的过程,中间我们看不见任何东西,甚至会多次质问自己,选择的路,一定是正确的吗?
陈博术的手将筷子轻轻放在桌上,一抿嘴,眼神有些复杂,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向前方,双手合十在桌前,二人四目相对,陈博术微微一笑,低下头低声喃喃道。
#陈博术(中年) 理想,若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无论成败,无怨无悔。
陈亦灵默默望着前方,眼中看不出一丝别的感情,陈博术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前方,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只是,无论成败,都不要离开爸爸,好吗?
陈亦灵眉头逐渐紧皱起来,眼眶通红,泪水划过脸颊,嘴唇微微一动,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些哭腔,有些激动地质问道。
#陈亦灵(青年) 那你一九年干什么去了!那时我才一岁!知道我多需要你吗!我没有妈妈!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你就没有离开过我吗!
陈博术愣住了,一阵风拂过他夹杂着白丝有些凌乱的头发,他眼眶逐渐红了,徐徐低下头去,几滴豆大的泪珠泛着微光划过半空,他嘴唇微微发抖,侧脸被昏黄的光线照耀着,小声喃喃道。
#陈博术(中年) 对不起…
街道两侧的洋楼带着五彩斑斓的霓虹灯牌,穿着长裙,西装和旗袍,长衫的人在街上缓缓行走,身边不时穿过几辆黑色的轿车,高大的洋楼前挂着各国的国旗,五色旗在正中央。
“上海…一九一九年…”
几束白灿灿的锥形光束在玻璃旋转门两侧来回扫着,几个穿着红衣的印度人站在玻璃门两侧不时一鞠躬,一列黑色的轿车队停在一旁,无数女男挽着彼此的胳膊踏过红毯走向旋转的玻璃门中。
#陈博术(中年) 一九一九年末的上海,股票盛行,日本人在上海租界三马路成立了交易所,将上海的钱全揽进自己手里,蒋先生的老师陈其美遇刺后,在党内备受排挤,得罪了人,便不得不去了上海,在见证日本人的赚钱手段后,决心成立一个属于中国人的交易所,干垮日商,不让日商得利,在多方努力下,当时的北京政府终于允许国人自办交易所。
一双手徐徐抬起扒在墙壁上,陈博术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穿着西装徐徐探出头,旋转的玻璃门后陈博术的脸庞有些懵懂,黑发在风中微微起伏,一个印度人侧头看向他,戴着白手套的手伸向他面前,用不标准的中文问道。
“你有邀请函吗?”
陈博术抬眼看向上方,五彩斑斓的光芒在他脸上闪烁,他连忙直起身,从兜里掏出一张深红皮革本递向前方,印度人垂目一看,微微一点头,便双手指向门,躬身开口说道。
“请进。”
陈博术眼神里满是懵懂,脸上没有皱纹,他露出一丝微笑,一点头朝一旁走去,玻璃门旋转着,陈博术的背影一晃而过,金碧辉煌大厅中,乐师在台上演奏着交响曲,几张桌子上装着香槟的高脚杯堆成金字塔,不时有几只手拿过几支杯子,吊灯散发着白闪闪透着金色的光芒。
#陈博术(中年) 那时,我是上海商报的编辑主任,一直写批判北洋军,支持孙先生革命的文章,由于孙先生亲自发表文章称赞我的报纸为进步报纸,蒋先生听说,亲自去我那买了一份报纸,称赞一番便离开了,半个月后,在庆祝申请成立交易所成功的宴会上邀请了我。
桌上的饭菜泛着热气,陈亦灵默默望着前方,一阵风拂过他额前的发丝,陈博术指间夹着一根烟,放进嘴中一吸,他微微一笑,口鼻冒出白雾低下头去。
一个头上戴着礼帽,穿着西装的人缓步走到台上,他脸上带着微笑,一清嗓子,所有人纷纷转身面向前方,只见他抬起手,手在半空攥着拳头猛地一挥,大声喊道。
#蒋中正(中年) 感谢各位赏光莅临宴会!我宣布!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今天正式成立了!牌号,茂新!
话音刚落,身后一大片幕布猛地垂下,写着两个大字“茂新”,五颜六色的彩片从大厅四面喷涌而出,如倾盆大雨,陈博术仰头愣愣地看着上方,几片彩片落在他头上,他缓缓抬起手,双目清澈,只有纯净懵懂,彩片摇摇晃晃落在他手心。
#陈博术(中年) 那时,是我第一次真正的认识蒋先生,短短几句话,我就看出来,他是一个干大事的人。
蒋中正哈哈大笑着,抬起手鼓着掌,无数背影欢呼着将双臂举向天空,背影随着爵士乐扭动,陈博术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望向前方,彩片摇摇晃晃从他脸前划过,蒋中正一下将手塞进嘴中一吹口哨,在台上大幅度张合着双臂,拍着手不断点着头。
一个白人坐在钢琴前,手指在钢琴上快速起伏,陈博术缓缓握住胸前的相机,抬在眼前,伴随相机白光一闪,在台上拍手的蒋中正身影被定格,变成黑白色。
一阵风拂过陈博术的发丝,一只眼睛闭着,黑色的边缘里,蒋中正黑白色的身影摇摇晃晃朝前走来,手中握着香槟杯,黑色的边缘中,蒋中正的身影愈来愈近,只得见脸部,只听得带着浙江口音的声音传来。
#蒋中正(中年) 你好,陈先生,感谢你能赏光。
陈博术闭上的眼睛一下睁开,一下将握在手中的照相机垂回胸前,望着面前的蒋中正,笑了出来,垂目一看蒋中正伸来的手,连忙握住他的手,一点头开口说道。
#陈博术(青年) 您好,蒋先生,听说过您和张静江他们在上海闯荡的事迹,也听说过,您从商前在部队里的事,对孙先生忠诚不二,我敬佩您。
蒋中正眼珠微微动了动笑了出来,将手中的香槟递到他面前,陈博术抬手接过香槟,蒋中正脸上带着微笑,抬起手揽过陈博术的肩膀,开口说道。
#蒋中正(中年) 以后别跟我您您您的,太生分了,都是老乡,你不也是浙江人?就你我相称蛮好,我们借一步说话?
陈博术侧头一看他,露出一丝微笑,“哎”得一声,蒋中正揽着他的肩膀缓步朝一旁走去,陈博术将酒杯靠在嘴边一抿,蒋中正的胳膊抽离他的肩膀,二人身侧靠着墙,面对面站着。
无数穿着雍容华贵的背影端着酒杯随着爵士乐扭动着,蒋中正侧头默默看着一旁,缓缓抬起手将头顶的礼帽摘下,轻轻叹了口气,扭头看向陈博术,开口说道。
#蒋中正(中年) 瞧瞧他们,一个个都是何不食肉糜之辈,有钱就是娘的人,投机分子,如果有机会,谁愿待在这烂泥地里,心在国家,身却不由己啊。
陈博术抬眼望向前方,双目满是纯净懵懂,蒋中正深吸一口气,无奈一笑,将手中的礼帽搭在一旁的桌上,双手叉着腰开口说道。
#蒋中正(中年) 而陈先生这样的人,就是这烂泥地难得的瑰宝,自从上次买了你的文章,每晚我都会翻出来看一遍,字字句句都足以让人的心随着你的感情而振动,看得出来,孙先生夸的没有错,您的文章堪称绝笔,唤醒麻木,不知北洋军阀恶劣的人。
蒋中正愣了一下,抬手一捂嘴巴,哈哈大笑起来,手轻轻拍着自己嘴巴,金灿灿的光线照耀着他的侧脸,开口说道。
#蒋中正(中年) 瞧我,自己立的规矩倒是自己犯了,说好你我之前不称您,碰上陈先生如此大才,却不由新生敬佩,不禁叫起您了。
陈博术听罢,开心地笑了出来,连连摇头,开口说道。
#陈博术(青年) 蒋先生抬爱了,有您…你这样的人欣赏我,彦引别提多开心了。
高大的洋楼,一面面窗户如骰子上的点,每一扇窗户都冒着白里泛金的光线,五彩斑斓的气球徐徐升空,在灰蓝的夜色下,两束锥形的光束来回扫着。
蒋中正和陈博术坐在桌前,透过堆成金字塔的酒杯,二人的脸庞有些扭曲,蒋中正眼神里满是复杂,搭在桌上的手一下攥紧,开口说道。
#蒋中正(中年) 说白了,我就是看不惯日本人把中国的钱赚了,才成立了这个交易所,我就想着既然在政界已无法为国家做事,那就在商界能做些有意义的便做一些。
陈博术默默望着前方,不时微微一点头,堆成金字塔的酒杯边缘泛着白光,蒋中正抬眼看向前方,陈博术的脸庞在酒杯后有些变形,只有双目依然懵懂,只听得蒋中正的声音传来。
#蒋中正(中年) 陈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忙,才能把日本人挤破产。
陈博术愣了一下,一阵风拂过头顶黑发,连忙说道。
#陈博术(青年) 乐意效劳。
蒋中正听罢也愣了一下,抬眼看向前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陈博术身边,抬起手握住他的手,双手紧紧握着,开口说道。
#蒋中正(中年) 若陈先生肯帮这个忙,一切都不愁了,我不和你说假话,我就想借你在上海笔杆子界的名望,为我们茂新号宣传一下,给我们宣传成为爱国企业,以我们为国民革命第一家证券交易所来宣传!这是孙先生与虞洽卿共同努力的结果!
陈博术侧头望着他,笑了出来露出一排牙齿,眼中满是柔和,微微一点头,轻声说道。
#陈博术(青年) 蒋先生,你放心,这件事我定替你办成,为了国家,为了孙先生。
蒋中正笑了出来,手不断拍着陈博术的胳膊,金灿灿的光线照耀着二人的侧脸,陈博术只是微笑着静静望着他,只听得蒋中正连声说着。
#蒋中正(中年) 弟实乃我贵人也!贵人也!
几条金丝在昏黄里来回摇晃,陈博术的背影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一支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窗外透来金灿灿的光线将他的头发变得发黄,一阵风拂过他的发丝,他徐徐将手中的笔放在桌上,仰头看向前方,脸上带着微笑。
一张报纸哗啦一声飞向天空,在白日下摇摇晃晃翻腾,无数穿着和服的日本人手中举着石头在街上奔跑,几个行人纷纷躲闪至一旁,石头一下掠过天空,哗啦一声,将窗户砸得四分五裂。
陈博术蹲在桌子下,双手抱着头紧闭着眼睛,玻璃碎片迸溅在他面前和桌上,日本人站在窗外,不时将手中的石头丢想前方,大声叫骂着什么,陈博术徐徐睁开眼睛,望着面前地板上不断迸溅的玻璃碴子,逐渐咧开嘴轻声笑了起来。
#陈博术(中年) 我写的报纸一经印刷,引起巨大轰动,上海所有人一夜之间知道了茂新号这所由中国人自己开办的综合交易所,多国的经济以及领土入侵早已使中国人不满至极,日商经营的交易所一落千丈,前来投资茂新号的人数不胜数,股东五百余户,总计十万股,不到一年,股价由原先的三十元涨到一百二十元,证券交易所足足盈利数十万元。
陈亦灵手中握着碗,不时低头一扒饭,抬眼默默望着前方,陈博术徐徐将手中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中,口鼻徐徐冒出白雾,轻声说道。
#陈博术(中年) 交易所赚的钱一部分给了孙先生继续革命,一部分给了烈士遗孤,一部分留在了自己手里,继续投资。
蒋中正身上穿着黑衣在街上大步奔跑,身后跟着一群手中端着手枪的人,他一下抬起手指向前方,对着砸窗户的日本人大声叫嚷着。
#蒋中正(中年) 滚蛋!你们这些日本人给我滚蛋!
无数端着手枪的人掠过蒋中正身侧,几个日本人侧头一看,眼神一愣,抬手用日语叫骂一声,便转身朝远处跑去,蒋中正的身影一下跃进破碎的窗户中,陈博术双手抱着头愣愣地看着前方,只见蒋中正的脸庞一下从一旁探出,哈哈大笑着。
他蹲在陈博术面前,抬起手扯过陈博术抱着头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剧烈摇晃着,哈哈大笑着,不断说着。
#蒋中正(中年) 彦引!赚钱了!我们赚到钱了!交易所起来了!
陈博术默默望着前方,依然不语,只是微笑着静静看着蒋中正,“嗯”得一声微微一点头,白灿灿的光线照耀着蒋中正的侧脸,他仰头哈哈大笑着。
白灿灿的圆日摇摇晃晃划过树杈之间,几辆黑色的轿车穿过街道,发出轰鸣声,陈博术和蒋中正的背影在街上肩并肩大步奔跑着。
蒋中正脸上满是笑容,汗珠在他侧脸泛着微光,陈博术缓缓侧头看向他,脸庞因为奔跑摇摇晃晃,他咧开嘴笑了出来,双目满是柔和,身后不时掠过几栋高大的洋楼。
#陈博术(中年) 可好景不长,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由于需求变少了,工商业不景气起来,市场上一部分资金流进股市,一时间,股价比天高,上海的交易所多出百余家。
无数五彩斑斓的气球在巨大的洋楼前摇摇晃晃上浮,几只手握着粉笔在黑板上写着数字,陈博术站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左右张望着,身边掠过的行人形成重影,几辆黑色的轿车呼啸着穿行而过,无数股票纸哗啦一声在半空翻飞,逐渐摇摇晃晃落地,被无数脚步踏过,他的眼神有些恍惚,乱蓬蓬的发丝随风发颤。
#陈博术(中年) 本以为是好的开始,交易过剩,许多股票在一夜之间变成废纸一张,交易所大规模的倒闭,让蒋先生背上了六十万的债务,后来,在多方疏通下,才幸免于难。
蒋介石的手扶着自己脑门,本金灿灿的光线逐渐变成黯淡的白光,陈博术的背影在大厅之中行走着,墙壁中一面面仿制西欧古画摇摇晃晃划过,只见大厅中四面散落着破碎的酒瓶,光线格外黯淡,四面盖着白布,陈博术的脚步踏过地面上残存的彩片。
“上海…一九二一年…”
陈博术默默望着前方,只见蒋中正孤身一人坐在桌前,手扶着自己脑门闭着眼睛,脸上泪痕未干,陈博术眼珠微微动了动,轻轻拉开椅子,屈身坐下,轻声说道。
#陈博术(青年) 蒋先生,你还好吧。
蒋中正眉毛微微一动,深吸一口气手指一抹眼睛,睁开眼睛望着前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抬起手来回一挥,叹道。
#蒋中正(中年) 贤弟你看,像梦一样,都没了。
陈博术默默望着前方,眼中有些复杂,一阵风拂过额前的发丝,蒋中正眼中满是复杂,叹了口气,抬眼看向前方,开口说道。
#蒋中正(中年) 我想离开这个伤心地,目前的打算是回浙江老家,不过,孙先生给我发来电报,要我赴粤去,以陈先生的才智而看,我应不应该去?
陈博术抬起手握住挎在衬衣上的斜挎包的背带,眼珠左右一动,身体微微前倾,堆成金字塔的酒杯早已破碎,满是诚恳地说道。
#陈博术(青年) 蒋先生,当然应该去了,这可是你的理想,要实现自己政治抱负啊。
蒋中正抬眼默默望着前方,脸庞逐渐形成重影,侧头看向一旁,眼珠微微动了动,他咧嘴笑了出来,轻轻叹了口气,微微一点头,扭头望向陈博术,开口说道。
#蒋中正(中年) 是,陈先生说得对,我们要坚持自己初心,一点挫折算什么。
雨水在斜斜落在地面,无数打着黑伞的人在街道上走来走去,不时掠过几辆黑色的轿车,霓虹灯光灌满的水洼,不时踏过几双脚步,水波荡漾,陈博术侧头默默望着一旁,一阵风拂过他的发丝。
蒋中正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缓缓站起身,陈博术仰头默默望着上方,蒋中正一抿嘴,一下将手砸在桌上,大声喊道。
#蒋中正(中年) 陈先生,你等着吧,我蒋中正有凌云之志!非部队小官可比拟也!
陈博术笑了出来,使劲一点头,上海高耸的钟楼之上,弥漫的黑云中不时闪过白光,闷雷发出轰隆一声,蒋中正的背影双手叉着腰,望着前方落寞的高台,破损的西洋乐器堆在四处。
蒋中正大步走到台上,身后红色幕布上的刻着“茂新”两个大字,幕布蒙了一层灰,蒋中正一下转过身面向前方,几缕微光照耀在头顶,他眼神透着锐利,一下抬起手指向前方大声喊道。
#蒋中正(中年) 扫灭所有北洋军阀!让中国归于一统!三民主义统领国民!这是我毕生夙愿!一辈子努力奔赴的理想与志向!
陈亦灵胳膊肘杵在桌上,手托着自己腮,默默望着前方,一阵风拂过她的发丝,蒋中正缓缓将胳膊垂下,望着坐在台下桌前的陈博术,破碎的酒杯后,依稀得见他炙热而柔和的目光。
蒋中正笑了出来,抬起手伸向前方,手在半空泛着微光,只听得他轻声说道。
#蒋中正(中年) 陈先生,可愿与我共赴?
陈博术眼珠左右一动,双目中的情感逐渐变得敬仰和崇拜,他深吸一口气,一下站起身朝前方奔去,背影在大厅中摇摇晃晃,侧身掠过一个个堆成金字塔的酒杯,蒋中正的手上缓缓落下一只手,只听得陈博术的声音传来。
#陈博术(青年) 蒋先生,这亦是我的理想,我愿同去,荣幸之至。
蒋中正的手指逐渐屈起,攥紧他的手,他目光热切地望着前方,连连点头,一下将陈博术拽上台,二人手挽手,将手举向空中,几缕白光照耀着二人头顶,让二人的脸庞明暗不一,陈博术眼眶逐渐红了,默默望着前方,开口说道。
#陈博术(青年) 从今往后,陈某愿竭尽所能助你上青云,让整个国家,都在你一人手下,陈某,自愿加入国民党,遵守国民党一切党章,党政,为三民主义奉献终身。
蒋中正侧头望向他,深吸一口气抿着嘴一点头,二人的手紧紧握在空中,震耳欲聋的雷电声炸起,刺眼的白光猛地点亮二人望着前方的脸庞,双目满是坚定,便又沉会微弱的光线中。
一辆火车呼啸着在铁轨上奔驰,白烟滚滚,陈博术和蒋中正坐在靠窗的座位,陈博术的发丝随风翻飞,侧头默默望着一旁,火车一下钻入隧道中,呼啸声震耳欲聋,二人的脸庞一下沉浸在黑暗中。
#陈博术(中年) 自那时起,我便跟随蒋先生赴粤,踏入政治生涯。
火车轰鸣着,一下冲出隧道,白烟滚滚,车轮在铁轨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陈博术的脸庞再次被金灿灿的光线点亮,蒋中正的头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窗外的景象形成重影极速后移。
#陈博术(中年) 后来,我到了广东,察觉出粤军上下气氛不对,便告诉蒋先生,谨防粤军叛乱,保护好孙先生。
陈博术的侧脸被金灿灿的光线照耀着,他徐徐脱掉自己身上的外衣,走到闭着眼睛的蒋中正身边,轻轻将衣服披在他身上,便屈下身坐在他身边,侧头默默望着他,露出一丝微笑,深吸一口气扭头望向前方,侧脸逐渐形成重影,金灿灿的光线笼罩着他。
#陈博术(中年) 果不其然,陈炯明发动叛乱,炮击总统府,蒋先生带着护卫队陪着孙先生去了中山舰,在中山舰数日的相处,从此,孙先生便倚重他,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一切都将步步青云。
陈亦灵双手抱着胸口默默望着前方,眼中有些复杂,桌上的碗筷已经叠起,陈博术手中夹着一根香烟,眼中逐渐变得忧郁起来,抬手将香烟放进嘴中一吸,白雾从口鼻徐徐冒出,他露出一丝苦笑,抬眼望向前方,轻声说道。
#陈博术(中年) 可我做这些,很大一部分,是为了一个人,她就是你的母亲,她的事,你从来不知道,我也没有和几个人提起过,连蒋先生都没说,说起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于先词的老师陈华伟,一个就是他,即便说起,也藏了些。
陈亦灵眼神有些茫然,眉头逐渐紧皱起来,一阵风拂过她的发丝,桌上相框中的黑白照片摇摇晃晃划过,陈亦灵缓缓侧头看向一旁,额前的发丝微微发颤。
#陈博术(中年) 你的母亲叫杨小仙,一九一七年的浙江,在军阀卢永祥的笼罩下,民不聊生,生灵涂炭,那时,我也二十岁,在浙江高等学堂念书。
昏黄的客厅中,一个人的身影逐渐形成重影显现,陈博术缓缓侧头看向一旁,双目满是忧郁,久久凝视着前方,眼眶逐渐红了,泪水充盈在眼眶。
杨小仙站在昏黄的客厅,身上穿着粉白色的衣裙,上面满是花朵,她的背影在客厅中缓缓走动,垂在腿侧的手握着一片手绢,攥在手中来回一甩,一阵风拂过她盘起的发丝,缓缓转头看向身后,额前的发丝被一阵风拂过,陈亦灵愣愣地看着前方,杨小仙嘴角动了动,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陈博术(中年) 她是一个家族的小姐,在小的时候,两家的父母敲定下婚事,我们是父母包办婚姻。
杨小仙的背影站在柜子前,手中握着花瓶中的几束鲜花,一阵风拂过她额前的发丝,她缓缓侧头看向一旁,白灿灿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杨小仙眼睛微微一眯,缓缓抬起手挡在眼前,光线从指间透出,身后的水墨画几只蝴蝶转动着翅膀飞舞。
“杭州…一九一七年…”
一根手指一拨自行车铃,发出清脆的声音,陈博术头上戴着黑蓝色的帽子,身上穿着黑色的学生制服哈哈笑着,骑着自行车穿过桥上,不时侧头看向身后。
#陈博术(中年) 毕业后,我在一家报社当编辑员,一直写一些抨击军阀的文章,以至于经常被卢永祥派人骚扰,家里人告诉我要和小仙结婚的消息,我倒没什么感觉,你的母亲比我大五岁,那个时候,大多数大家族的人,都被传统锁着。
杨小仙的手徐徐垂下,眼神满是复杂,窗外传来阵阵自行车的铃声,她深吸一口气,皱着眉朝一旁走去,衣裙在风中起起伏伏,她侧脸逐渐形成重影,满是愤慨,抬起手指向前方,大声喊道。
#杨小仙(青年) 告诉你们,我不结!我都不认识他,你们就算是把我们关房间没用,可给我看好了,小心那红丝带飘呀飘,飘到我脖子上!
坐在罗汉床上穿着衣裙和长衫的老头老太模糊身影极速掠过,陈博术的背影骑在自行车上,在灰色石砖砌成的小巷中快速穿梭着,白灿灿的光线照耀在他的侧脸上,黑蓝色的帽子被风一掀,朝空中飞去。
#陈博术(中年) 你的母亲虽然被传统束缚,但是极具反叛精神,她知道自己当下的环境是不舒服且错误的,但却难以将自己的话说出去,这个困境永远都在。
杨小仙站在大厅中,透过带着花纹的窗户,只见玛瑙吊坠摇曳的帘子后,杨小仙瞪着眼睛,手猛地一甩,转身朝一旁走去,只听得太愤愤不平的声音传来。
#杨小仙(青年) 当牛做马的事找别人!
陈博术骑着自行车一下停在一栋宅院门前,他双手握着自行车走向一旁,将自行车靠在墙壁上,双手一拍黑色的学生制服,侧头一看身后,转身朝一旁走去。
#陈博术(中年) 双方父母没有办法,只能叫我去他们家见一面,再考虑,若依然抗拒,便只好解除婚约。
院门一下敞开,陈博术的背影大步奔进院中,杨小仙靠在院中的树干上,眼神满是复杂仰头看着上方,一阵风拂过她额前的发丝,陈博术奔跑的身影一下掠过她面前,杨小仙眼神愣了一下,侧头看向一旁,叫住他。
#杨小仙(青年) 你是谁啊,怎么在我家。
陈博术一下刹住脚步,一阵风拂过他的发丝,他缓缓转头看向身后,杨小仙皱着眉望着一旁,眼珠动了动,眉毛逐渐舒展,笑了出来,陈博术缓缓转身,抬手一抹脑门上的汗水,开口说道。
#陈博术(青年) 您是该府的小姐吧,您好,我是被贵府父母请来的客人,请问令堂令尊在哪间屋。
树叶随风沙沙作响,陈博术双目里满是懵懂,不时抬手一抹脸,杨小仙有些出神,一阵风拂过额前的发丝,陈博术眼珠动了动,望着她的双目有些羞涩地笑了,低下头去,杨小仙眼睛一眨,似是回过神来,开口说道。
#杨小仙(青年) 我带你去吧。
陈博术微微一点头,道了声“谢”,杨小仙缓步掠过他身边,侧头对他一笑便朝远处走去,陈博术连忙跟在她身后,大步朝前走去,一只手徐徐将木门推开,杨小仙的脚步迈过门槛,裙摆随风晃动,背影走入幽暗的房间。
陈博术徐徐从门框探出脑袋,眼珠左右一动,深吸一口气直起身,来回一平自己身上的衣服,迈开步朝门口走去,一双脚步掠过门槛,陈博术的背影逐渐隐匿在幽暗的房间中。
杨小仙的背影在透着微光的幽暗里摇摇晃晃前进,一双手徐徐抬起,将一扇木门推开,坐在罗汉床上的人影猛地掠过,杨小仙的侧脸形成重影,侧头看向身后,抬手一招,开口说道。
#杨小仙(青年) 妈,爸,有客人来看你们。
陈博术的侧身逐渐形成重影从一旁走到门口,他对着前方一鞠躬,缓缓迈开步走到房间中,毕恭毕敬地说道。
#陈博术(青年) 阿姨,叔叔,你们好,我是陈博术,是父母叫我来与一个人见面。
杨小仙侧头看向他,抬手用胳膊肘一顶他胳膊,陈博术愣了一下侧头看向她,只见她笑嘻嘻地抬起一根手指指向上方,开口说道。
#杨小仙(青年) 你这名字,好奇怪,博术,韵律不通,念起来还十分拗口,听起来完全和你这个人联想不到,那双大眼睛仿佛什么也没有似的,就是一汪水。
陈博术眼珠动了动,笑了出来抬起手一抹自己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轻笑几声,抬眼望向她,开口说道。
#陈博术(青年) 父母希望我能神机妙算,可通晓古今心术,但是实在有些愧对这个名字,我现在只是报社编辑员,成年后,我给自己取了个字,叫彦引,意为贤士带领。
杨小仙“哦”得一声微微一点头,扭头望向前方,抬起手指向一旁,罗汉床模糊的身影猛地掠过,她眼中满是认真,开口说道。
#杨小仙(青年) 结婚也是和这种人结呀,你们给我订的肯定是什么歪瓜裂枣这类的,这事,古往今来还少么!
陈博术眼神一愣,侧头久久望着她,一只搭在腿上的手微微一动,只见微光中,一张嘴巴一张一合,说话声传来。
“可是,他就是你未婚夫啊。”
杨小仙愣住了,侧头看向一旁,眼神满是不可思议,陈博术也愣愣地望着她,一阵风拂过二人额前的发丝,白灿灿的光线照耀着二人的脸颊,一只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一敲,声音传来。
“仙儿啊,还解婚约么?小陈,你有意见吗?”
二人愣愣地望着彼此,陈博术仿佛一直没有出神,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杨小仙眼珠左右动了动,垂在腿侧的手将手绢来回揉着,久久凝望着前方,她低下头笑了出来露出一排牙齿,深吸一口气,转身朝一旁走去,她的声音传来。
#杨小仙(青年) 这书呆子,我会考虑考虑。
陈博术久久凝望着前方,一阵风拂过他的发丝,伴随脸庞形成重影,黑发里夹杂了青丝,脸上多了几条皱纹,他眼珠微微一动,几缕白雾划过他的脸庞,他笑了出来,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幸好,你母亲觉得我长得行,挺体面,就接受我了。
陈亦灵胳膊肘杵在桌上,高抬的指间夹着一根香烟,她默默望着前方,突然低下头嗤得一声笑了出来,白雾在昏黄的半空弥漫。
无数彩带从天空摇摇晃晃下降,一个自行车轮在地上滚动着,伴随清脆的铃声,只见杨小仙穿着红衣脸上满是笑容,手握着自行车把,身后的墙壁极速掠过,陈博术坐在她身后,惊恐地左右张望,彩带划过二人身侧,双手死死搂着她的腰间。
#陈博术(中年) 她说她不想要什么八抬大轿,很反感嫁娶关系,她只是和我结婚,那天,我告诉她我新买的宅院地址,路上很颠簸,我却并不在意,因为这样,她不好的骑自行车技术,让我有了理由可以搂着她。
陈博术眼神满是惊恐,倒吸一口凉气将眼睛闭上,嘴唇微微张合不断喃喃着什么,伴随清脆的自行车铃,二人坐在自行车上的背影歪歪扭扭,车轮打着弯远去,空留一地翻滚的彩带。
画面摇摇晃晃前移,几抹微光,一张四角支着棍子与红布的床,一阵阵风将床上方四面的红布吹得起起伏伏,杨小仙与陈博术的身影形成重影出现在床边,身后的墙壁上满是五颜六色的花朵。
陈博术缓缓侧头看向她,搭在腿上的双手微微动了动,一阵风拂过二人的发丝,白灿灿的光线照耀着杨小仙的侧身,仿佛周身泛着微光,二人默默望着彼此,却不约而同别过头去轻笑起来,二人身后五颜六色的花团格外鲜艳。
#陈博术(中年) 那天晚上,我们只是静静望着彼此,在床上坐着,似乎心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样的感觉,仿佛是山呼海啸,看见一片海市蜃楼。
二人的手在腿上轻轻搓着,杨小仙的手指微微一抖,徐徐朝一旁伸去握住陈博术的手,陈博术平稳的气息瞬间变得有些急促,手不断发着抖,有些慌乱地一翻握住她的手,杨小仙的声音传来。
#杨小仙(青年) 怎么出那么多汗。
陈博术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紧紧握着,连带着杨小仙的手一同发抖,杨小仙眼珠微微动了动,手徐徐抽离陈博术的手心,陈博术的手一下攥成拳头,低着头咬着自己嘴唇。
杨小仙的双手徐徐伸向前方,手指触碰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抱在怀里,头轻轻靠在他的侧脸上,陈博术愣愣地看着前方,在腿上紧攥的手逐渐松开,二人的身影被白光笼罩着,逐渐变得模糊,只有一旁起伏的白色纱帐不时随风一起,遮蔽了二人的身影。
#陈博术(中年) 我们的日子平淡如水,她在家当一家之主,我在外继续写着对抗北洋军阀的文章,我知道她渴望新潮,于是常带她出去听一些那些冒死在街上开办讲义的革命家言论。
陈亦灵徐徐将指间的香烟送入口中一吸,剧烈咳嗽几声,白雾从口鼻断断续续喷出,陈博术眼珠动了动,低下头轻笑几声,身子前倾,手掌轻轻扶着剧烈咳嗽的陈亦灵的侧脸。
一辆白色的轨道车穿过街道,杨小仙和陈博术的身影站在人群中,二人仰头望着上方,只见一个穿着大衣,围着冗长围巾的人被簇拥着站在高台上,手攥着拳头不时一抬,大声喊着。
“同胞们!要为自由!要为孙先生的革命!要为三民主义!要为中华民族!来!争气!我们要倡导自由恋爱!自由结婚!一切都要为自由奋斗!”
陈博术双手抱着胸口,深吸一口气,侧目一看仰头认真望着上方的杨小仙,一阵风拂过她额前的发丝,他眼珠微微动了动,露出一丝微笑,开口说道。
#陈博术(青年) 若为自由恋爱离开我,我不会反对。
杨小仙眼神微微一愣,侧头看向他,一阵风拂过二人额前的发丝,二人久久凝视着彼此,簇拥的人群逐渐形成重影不断在二人身边晃动,一阵阵警哨声此起彼伏,陈博术脸上带着微笑,默默望着她,仿佛早已出神。
一阵阵嘈杂的叫嚷声传来,杨小仙眼神微微一愣,侧头一看一旁,只见无数只手一下从站在高台上演讲的人身后伸出,一下抓住他的身体,朝后一拽,便见演讲的人消失不见,杨小仙瞪大眼睛,一下抓住陈博术的手,挤过人群朝远处奔去。
陈博术愣愣地看着前方,杨小仙气喘吁吁地拽着他的手大步奔跑,发丝在风中起起伏伏,只听得几声震耳欲聋的枪声传来,杨小仙瞪大眼睛,手一抬,一下将陈博术甩向前方,身后震天的惊呼声传来,陈博术一下踉踉跄跄跌倒进巷子中。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枪声,熙熙攘攘晃动的人群逐渐形成重影消失,再清晰时,变成遍地的尸体,高台上只剩下残存的血迹,杨小仙的后背一下靠在墙壁上,气喘吁吁地来回抚着自己的胸口。
陈博术摇摇晃晃站起身,灰头土脸的,徐徐屈下身坐在一个箱子上,眼神中满是复杂,重重呼出一口气,抬眼看向前方,开口说道。
#陈博术(青年) 真是一群疯狗。
巷子口外的尸体摇摇晃晃划过,杨小仙侧头默默望着巷子外,白光照耀在她的侧脸上,她眼珠动了动,深吸一口气,望向坐在箱子上垂着头的陈博术,开口说道。
#杨小仙(青年) 我支持你,彦引,你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想法,不遗余力去批判这些北洋军阀,哪怕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坚持,我知道他们应该叫什么,我们也是革命同志。
陈博术缓缓抬起头望向上方,抬起手一抹脸,使劲一点头,一下站起身奔向她面前,伸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眼角带着泪光,杨小仙眼珠动了动,露出一丝微笑,缓缓抬起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白日在天边散发着耀眼的光辉,一阵风将狗尾草吹得一晃,一阵风铃声传来,陈博术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一支笔,在纸上写着什么,杨小仙坐在一旁,不时抬起手指向纸,嘴中说着什么。
无数张报纸哗啦一声飞向半空,无数人站在街上,仰头看着上方,火车轰鸣传来,车轮滚动,在铁轨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白烟滚滚,在天空弥漫,无数人站在街上,手中握着报纸垂目默默看着。
#陈博术(中年) 在我们的努力下,揭露北洋军阀腐败,批判北洋军阀政权的报纸散满浙江的天空,那段日子,我们收到许多恐吓信,有寄子弹的,甚至有残肢断臂,但是我们没有一丝惧怕之意。
杨小仙坐在床边仰头看着上方,手高举这空中,指间捏着泛着微光的子弹,一阵风拂过她额前的发丝,陈博术坐在她身边,同她一同仰望着上方,二人嘴角逐渐上扬,不约而同咧开嘴大笑起来。
陈亦灵手托着腮,默默望着前方,眼眶逐渐红了,脸上带着微笑,桌上的相框摇摇晃晃划过,泪珠逐渐从她眼眶涌出划过她的脸颊,嘴角一动,声音有些哭腔,喃喃道。
#陈亦灵(青年) 我的妈妈…真厉害…
黑暗中,杨小仙和陈博术的背影站在摇篮床前,二人趴在摇篮床边哈哈笑着,手指在一个婴儿脸颊上轻轻划着,婴儿咧嘴咯咯笑着,屈着手指的手泛着微光微微摇晃。
#陈博术(中年) 一年后,我们有了你,你生下来时,小脸格外红,就像个傍晚的小太阳一样,手指轻轻一碰你的皮肤,软趴趴的,和水似的。
陈博术抬起一根手指缓缓伸向前方,陈亦灵幼小的手在半空来回晃着,一下攥住陈博术的手,陈博术笑了出来,听着稚嫩的哼唧声,侧头看向脸上满是微笑的杨小仙,轻声说道。
#陈博术(青年) 你看她…看她…
狗尾草随风一晃,风铃声传来,杨小仙轻笑几声,抬起手一抹眼睛,侧头看向一旁,黑暗中的脸庞被微光点亮,头后的尘埃如水雾般洋洋洒洒。
婴儿的手抬在头侧,侧头闭着眼睛,自己二人的背影摇摇晃晃拉远,几束白光照耀在二人头顶,杨小仙的声音传来。
#杨小仙(青年) 彦引,咱们带着孩子去照相馆拍个照留念吧。
风声簌簌,陈博术轻应一声“好”,二人在微光中的背影逐渐模糊。
陈博术夹杂着白丝的头发在风中微微晃着,眼神逐渐变得忧郁起来,缓缓侧头看向一旁,只见大厅中,杨小仙站在昏黄的光线中,脸上带着微笑默默望着前方,身影逐渐形成重影消失了,只剩下昏黄的光线,陈博术抿着嘴,眼眶逐渐盈满泪水,颤声喃喃道。
#陈博术(中年) 小仙要走了…
相框中黑白色的照片逐渐摇摇晃晃拉近,只见照片中,杨小仙怀里抱着婴儿和陈博术站在一起,二人脸上带着微笑默默望着前方。
黑暗中白光猛然间闪过,火星在黑暗里摇摇晃晃四溅,二人黑白色的身影逐渐变成彩色,杨小仙的头发在头后盘成团,几缕长发在脸颊两侧,陈博术梳着三七分,伴随怀里的孩子发出稚嫩的哼唧声,一阵风将杨小仙脸颊两侧的发丝吹得朝一旁飘去。
火星在黑暗里逐渐消散,只听得黑暗中传来一个年迈的声音。
“照片你们明天来取吧。”
一个穿着北洋军装的人手中握着报纸站在路灯旁,身后的玻璃窗摆满了黑白色的照片,旋转门发出吱呀一声,只见陈博术怀里抱着婴儿,同杨小仙走出旋转门,二人不时望着彼此说笑。
穿着北洋军装的士兵徐徐将报纸合上,双目满是阴狠和杀气,手一下拔出腰间的手枪对准前方,杨小仙和陈博术肩并肩缓步走着,杨小仙不时低头,抬手逗弄着陈博术怀里的婴儿。
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传来,手枪在半空喷出白烟,一抹血沫喷在婴儿的脸上,陈博术一瞬间瞪大眼睛,耳边传来嗡嗡声,婴儿张大嘴巴啼哭起来,陈博术眼神满是恍惚,气息发着颤,脸庞形成重影缓缓侧头看向一旁。
杨小仙嘴角逐渐流出一绺鲜血,胸口出现一个血窟窿,她愣愣地望着前方,缓缓侧头看向陈博术,一阵风拂过她脸颊两侧的发丝,她眼睛缓缓一眨,身体朝后仰去,陈博术瞪大眼睛,撕心裂肺大喊一声。
#陈博术(青年) 小仙!
北洋士兵一下转身朝远处跑去,陈博术一下跪在地上,垂目愣愣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杨小仙,只见她胸口不断涌出鲜血,身下的鲜血蔓延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围在一旁,嘈杂的人声与婴儿的啼哭交织。
陈博术眼珠左右动着,眼眶逐渐充盈泪水,划过脸颊,气息发着颤,一阵风拂过杨小仙额前的发丝,她眼珠一偏,带着鲜血的手指一划婴儿的侧脸,嘴唇微动,几乎没了声音喃喃道。
#杨小仙(青年) 去打倒…那些军阀…别再…发生这种事了…彦引啊…太短了…没活够呢…不太甘心,好不容易…成了个家…
陈博术嘴唇不断发着抖,豆大泪珠划过他的脸颊,一下握住杨小仙的手,杨小仙眼神有些茫然默默望着上方,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徐徐闭上眼睛,一阵风拂过她额前的发丝,陈博术要紧牙关,张大嘴巴哭嚎出来,手死死攥着她的手。
周围的人群形成一道道重影,在他们周身来来往往,陈博术仰头撕心裂肺哭嚎着,嘴唇拉了丝,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泪如雨下,怀里的婴儿脸上满是鲜血,陈博术徐徐俯下身,将婴儿轻轻放在地上,趴在杨小仙的身上,用脸轻轻蹭着她的侧脸,眼中满是泪光,不断喃喃着。
#陈博术(青年) 小仙…求求你醒一醒好不好…求求你了…小仙啊!
陈博术的手缓缓抚过她的身体,沾染了鲜血,他张大嘴巴涕泪满面,手指颤颤巍巍伸向她的脸庞,哭得没了声音,只剩下气音,他闭上了眼睛,紧紧依偎着她,身体不断发着抖泪珠从眼角涌出。
陈亦灵嘴里叼着香烟,红了眼圈,眼中含着泪光默默望着前方,陈博术低着头,风吹乱了他夹杂着白丝的头发,豆大的泪珠泛着微光划过半空。
陈博术双手抱着牌位,缓缓走到柜子前,轻轻将牌位放在柜子上,上面写着“杨小仙同志灵位”,陈博术满脸的胡茬,眼神中满是疲惫,摇摇晃晃后退几步,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老人从柜子里取出相框,递向前方,一双手有些发抖地接过相框,陈博术垂目眼中含着泪光默默望着相框中的合影,老人双手搭在柜台上,抬眼望向他笑着说道。
“夫人没跟着你一块来取照片啊。”
陈博术嘴唇微张,几近哽咽,泪珠打落在相框的玻璃上,气息发着颤,双手将相框抱在怀里,转身朝门外走去,喃喃道。
#陈博术(青年) 她走了…她走了…
陈博术坐在椅子上,侧目默默望着一旁,眼神里满是憔悴,颤颤巍巍抬起手,将手指触碰在灵位上,手指轻轻抚着她的名字,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几缕微光照耀着他孤坐在椅子上的身影。
#陈博术(中年) 我和你母亲,在一起不到两年,她离开后,她一切的感情与理想化作我的心,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她就一直活着,自那以后,我不再是一个人,没有陈彦引,只有三民主义,只有统一中国。
陈亦灵眼中望着前方,一滴泪珠涌出眼眶,她逐渐露出一丝微笑,眼眶却满含热泪,将手中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中,侧脸形成重影低下头去,豆大的泪珠泛着微光划过半空。
“一九一九年…”
一个幼小的身影伸着双臂在大厅中奔跑着,停下脚步在陈博术面前来回挥着手,陈博术眼神满是复杂,手中提着箱子,绕过她转身大步朝远处奔去,陈亦灵一下转头看向身后,稚嫩的声音传来。
#陈亦灵(幼年) 爸爸!抱我!
陈博术的背影一下停在充满白光的门口,一阵阵风将他的大衣吹得起起伏伏,他嘴角动了动,眼中满是复杂,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
#陈博术(青年) 灵儿,听保姆的话。
陈博术没有回头,大步朝前走去,背影逐渐被门口的白光吞噬,陈亦灵一下转过身朝远处奔去,伸着双臂哭嚎着,一个身影形成重影一下抱住陈亦灵幼小的身影,陈亦灵不断在保姆怀里挣扎着,张大嘴巴脸上满是泪痕哭嚎着。
#陈博术(中年) 在你一岁的时候,我去了上海,后来,随蒋先生赴粤,二四年,中国国民党召开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后,我把你接到广州,可那时,洪流激荡,让我错过你整整十年。
陈亦灵幼小的身影一下挣脱保姆,摇摇晃晃奔向门口,脚步被门槛一拌扑倒在院中,眼中含着泪光望着前方,院中空无一人,陈亦灵幼小的手捂着自己脸,坐在院中哭喊着。
#陈亦灵(幼年) 爸爸…我疼啊!
陈亦灵手背捂着自己的嘴,眼眶中满是热泪,肩膀抽搐着,一阵风拂过她额前的发丝,昏黄的光线照耀着她的脸颊,泪痕在脸颊上泛着微光,风声簌簌,只剩下她的哽咽声。
一阵风拂过陈博术的头发,他缓缓抬起头,脸颊闪着泪痕望着坐在对面哭得泣不成声的陈亦灵,眼神中满是复杂,苦笑一下,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或许,我们勇往直前的目的,就是让全天下的家庭,都不要和我们家一样,在洪流中支离破碎。
陈亦灵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哭声,陈博术呼出一口气,眼中闪着泪光,眼神中满是忧郁一吸鼻子,缓缓站起身,走到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的陈亦灵身边,屈下身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灵儿,让爸爸把一九年的拥抱,还回来吧。
年轻时陈博术黑白色的背影在门口极速倒退着,身影一拐,停在陈亦灵幼小的身影前,柜子上杨小仙的牌位前摆满了枯萎的花团。
陈博术侧身形成重影靠近坐在椅子上的陈亦灵,伸开双臂一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陈亦灵身体一抽一抽,徐徐垂下手,下巴靠在陈博术肩膀上,泪珠划过她的脸颊。
陈亦灵抿着嘴,一阵阵风拂过她的发丝,她缓缓抬起手搂住陈博术的后背,露出一丝格外苦涩的笑容,手指在陈博术后背上微微动着,嘴唇微张,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陈亦灵(青年) 爸…我该去坚持自己的理想了…
无数黑白色的拳头一下举向天空,陈博术眼中满是复杂望着前方,抬起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勺,夹杂着白丝的头发随风摇晃,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嗯”得一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