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日子是普通且平常的,偶尔有那么些时刻,一定有记录下来,即使写不出她内心要的文字,但如果没有这些,就会变成模糊的记忆点,事后再讲起,言语干枯,好像讲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她的记忆如此不靠谱,被它出卖,被它遗忘,最后消失不见。即使她是亲历着,在人堆里,她总是无话可讲,羡慕那些可以随意调取自己记忆的人,还能生动地讲得很有意思。
她知道,她是做不到的了。
她知道,她现在的语言风格就只能是这样的了。
她知道,她喜欢的那种自己不在我身上。
她都知道。
她又知道,她很能讲,在适当的情况下,可以抓住一个点,讲得沉醉,讲得停不下来,仿佛要把自己挖空,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
很喜欢这样的游戏啊,玩自己,有时候,把自己玩伤了,然后就休息。躬身入局,继续play。
从这个自己下手,她喜欢从自己开始,静静地。
彼此都不做声,谁先开口,谁就处于下风,谁认真,谁就输了。
她是那个主动的人,主动去喜欢,主动去关心,主动处于下风。
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到了深圳没有?
他说,刚到,在吃东西。
她问,晚上忙完后,再过去找他。
他说,到时候喝一杯。
她说,可以啊。
忙完自己的事,已经10点左右,想着晚上是去酒吧,不能带一身班味去,还是换衣服,这是礼貌。
南方城市13度,这样的温度对于广东人来说,是冬天不为过,好不容易把厚衣服收进去,现在又开始搜罗,才发现,以前并没有为约会做过太多的准备。
不能太随意,因为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他不是她心中随便的人;也不能太重视,不能让他看出她的心思,她的在乎。
这个颜色不搭,这件衣服太性感,这双鞋的风格不对。
最后,选了一件肩部可露可不露的毛衣,再配一条深蓝色的裤子,鞋子以休闲为主。到了酒吧,他还没来,她就自己看下酒单。
在等待的空隙,顺便处理一点工作的事。这时,他的影子出现在她右前方,一抬头,眼神相撞,脸上的笑容在融化,白色高领毛衣,休闲西装外套,还带了一条围巾,头发是精心打理过。
很自然的,凑在一起看酒单,喜欢这种头快要靠近的感觉,再近一点,再近一点,能闻到彼此的味道最好。
选了一个妇女节的鸡尾酒套餐,红色的、绿色的,甚是耀眼,暧昧的情愫都注入在这几杯酒里,甜度有点过分,自然就达不到微醺的催情作用,酒桌上的那朵玫瑰也变得可爱起来,在灯光的照耀下,脸上也泛起阵阵红意……
希望再喝一点,多喝一点,再配上一副迷离的神情,无数个对视的瞬间,恨不能上演一出从头到尾的的爱情戏码,可是,该死的酒精慢慢失去作用,大家心知肚明,这就是甜甜水而已,不至于醉、也不至于恍惚。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上烈酒,可是,烈酒出现在第二次见面的约会里,太莽撞了,太心急了,得慢慢渗透,得从容,得不着痕迹。
而且,对于一个酒量并不怎样的她,浅浅一杯威士忌就会让她晕乎,麻痹手脚,表达欲迟缓,总之,醉酒在当下的关系里,会显得不合时宜。
两人聊了很多,关于过去,关于生活的城市,求学的经历,一些有趣的事。话悬在空中,没落下来过,暧昧中的人总有种神奇的力量,让时间过得曼妙且飞速。
最好是,来一点外力,比如下一场暴雨,比如一次突发事件,众多的因素,都是为了延长这个时间。
已经到夜里2点,酒喝的差不多了,是时候散场。
他提议说,要不走吧?免得回去太晚。
她说,好的。
他说,那你打车吧?
她说,你住的酒店离这里远吗?如果不远的话,先步行送你回酒店。
就这样,两个人并排着往前走,走了一段路,要上一个天桥,站在天桥中间,她拿出手机,对着马路拍了一张照片,普普通通的马路,模模糊糊的照片,像素这些已经不在考虑范围内,重要的是,这种感觉如同刻舟求剑,跟今夜有关一切的痕迹,需要留下点什么。
下桥,很快到了酒店门口,脚步已经走到大堂,但依然没有停下来。他说,要不上去喝杯热茶。她随即就答应了。
进了门,他就拿起水壶去烧水,准备泡茶,她说,现在喝茶,晚上会睡不着,就喝点热水吧!
她喝水,他喝酒,都在极力找话题,因为一点点空白的时间,好像会塞进一个“结束”的信号,一杯水喝完了,她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到杯子里又添满了水。
啊,他给加满了水,意思是还要再继续坐会儿吗?至少把水喝了再走吧,于是,她就真的好好坐下来,聊了几句,把那杯水喝完。
喝完,起身,是真的该走了,但她又不想说出要走的话,在房间伸个懒腰,走动了一下,这时,他说,要不就在这里休息吧?回去也有点晚,不好打车。
不好打车?怎么可能,在深圳,不管半夜几点,都能打到车回家。只是相较于香港来说,可能香港是真的不好打车。
她就顺着他的话,那好啊,希望不会打扰到你。
双方就这么决定了,于是接着就是下一步,他先去洗漱,她想起来她没有睡衣,问他,有没有衣服,他就把刚换上的t恤脱下来给她,接过后就进了浴室。
她寻思着,一间上衣也不能挡住什么,待会难道直接穿着t恤和内裤出去。先洗澡再说吧。她就想着,待会出去就裹着浴巾,大大方方一点,不要显得自己还在拘谨。
于是,出去的时候,裹着浴巾 ,房间的灯都暗了下来,只留下自己床头的灯亮着,不错哦,这男人,她为自己捕捉到这小小的心思感到暗爽。
她就轻手轻脚地钻进被子里,把浴巾放在床头柜,关掉小灯,把身体埋进被子,一切安静了下来,没有互道晚安,一句话也没有。
她心里不停地念道,赶紧睡着,赶紧睡着,平时的睡前催眠术在这一刻失效,平时的秒睡在此时也不管用。双手平稳的放在肚脐上,静静地呼吸,希望自己快快睡着。
另外一边,也一点声音也没有,听不到呼吸,也没有移动身体的声音。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
这时,有翻身的声音,她扭头过去,看看那边,他正向这边袭来,她说,自己没穿衣服,他说,我也好热,我要脱掉衣服。
就这样,两个人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