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我在成人的口中,听到过许多让我浮想连篇的故事。什么玉皇大帝呀,什么神佛显灵呀,什么狐仙显灵之类。而且连听越想听,但可惜那些大人从来都不会满足我。他们聊够了就散了。以致于从那时起我就学会了脑补。
每当家里或者楼上沒有大人的时候,我总是兴奋之极。和小伙伴们玩那些成人不让玩的游戏。当然,我们最喜欢的经典项目永远都是捉迷藏。可奇怪的是,每次捉迷藏的时候,我想藏的很隐蔽,又怕藏的太隐蔽。因为只要我一个人到了那种非常黑暗的地方,好像总能看见那些大人说的神了怪了的出现。心里还很刺激_又想见到它们出现,又怕真的像故事里的孩子一样被抓去。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的知道了一个名词_封建迷信。奇怪的是,尽管如此我依然没能让自己忘记那些迷信。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传奇的人物。他是我的国学老师。那时候整个神州大地上,满街都是人_一如今天满街都是跳广场舞的人一样_不同的是那些人有的在顶着锅,有的人在抽畜,有的人闭着眼晴神情凝重。他们要么是在接收自己的上师从外太空发来的信息(锅是天线)。要么是已经收到信息,但因为信息能量太强正在慢慢通过大地释放(抽畜就是放电)。那些神情凝重的属于迟钝的一类。他们可能信号太弱,所以总是没反应。但因为如果就这样走了,太丢人。所以每天都继续,反正站在那里既不用花钱又没人收停车费.
我的老师那时候做的事比这些人更神秘。他每天都翻着几本古代人看的书。时而陷入沉思,时而恍然觉悟。嘴里反来复去一些我听不懂的句子。但那也足以让我痴迷,而且兴奋。因为在他嘴里我听见了“龙” !再后来,我发现找老师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来的时候提着各色礼物,也有直接送钱的。那种虔诚我是从小到大没见识过的。他们大多数离开的时候都是眼含热类,或者满心欢喜。嘴里都说的是“活神仙!” “真的太神了!”只有极别人走的时候,仿佛是离开吊唁厅一般。
每次来人的时候我都被“请”到院里写作业。当我听到几声沉闷的“ 咚咚"声时,我知道自可以进去了。后来才知道那声音是来客对老师行至高无尚的礼节:磕头!
再后来,老师的一些同道也来家里。他们来我不用出去。但我有个职能:给他们端茶倒水。来去间也能听到-耳朵。再对照老师那几本古代人看的书,我知道了他们研究的东西叫《周易》。别人来找他是为了算卦。
这种被称作算卦的事,一般人是没法看懂的。来的人要想知道心中的疑感的那些事情的答案,首先要提前洗手洗脸,然后闭着嘴不准说话。最好是闭目沉思,据说这样可以天人合一,得到的结果更加准确。
等到老师叫那问事的人,那人便给老师鞠躬,然后恭敬地点上香插在香炉中。接过老师手中的古代钱。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两只手盒着摇晃让古代钱在里面动。然后两手打开,钱就掉在桌面上。其中有的就很懒马上躺平,有的则立着在桌上跳舞,直到尽兴才不情原地找个地方趴下。那转动到静止的过程堪称完美。我非常喜欢紧张地盯着看转圈。不知道为什么。
这样摇六次。每次老师都会画个杠杠,但有的长,有的却是断了的。画完杠杠后,老师会在杠的上下左右写些东西。然后便是大戏上演的时刻!
此时那问事的人,无论男老少,都是统一的状态,就像排练过一般:眼晴瞪得充血,嘴巴闭得能看出来牙咬得有多累。鼻子是窒息状态。屋子里安静极了。这个过程中只有一个人是活着的。那就是老师!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我发现一个规律:只要他很快地“波啵啵”抽着,那就意味这个人有福了,他能够心想事成。如果老师烟抽的慢,一口抽的很深,又一根接一根,那肯定结果很严重。
我中学的那几年,几乎天天都如此。但尽管如此我依然对《周易》算卦一无所知。我发现自己之所以喜欢来人,并非为了每次都看那过程。估计是见得多了,审美疲劳。
没人来我盼他们来。来人了,我急着他们离开。因为他们走了,那些紧俏的少见的罐头巧克力之类,就归我享用了。
直到终于有一天,我可以离开他了_高中毕业。
之后很多年我都没有再见到他。
工作多年后,某一年春节前我去同事家。在聊天的过程中,不知什么原因说到了《周易》。那同事笑着问我:你会吗?
我哪里会。真遗憾,如果当年自己狠下功夫跟老师学会了,今天也能成个“袖里知乾坤”的人。
你想学?
是呀!能学就好了。
如果你真想学,我可以帮你给我爸爸说。他会教你的。
……
几年过去,我真的在某一天成为了同事爸爸的学生。这就是我学易前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