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陪我走了快半生的路,为何都不愿让我好好跟您促膝谈心?
殡仪馆里的气氛我甚是讨厌,凄冷不说,哪里都充满着孤独,阴暗,寂静,花圈上的花就像白纸一般的冷漠,若不是别无他择,我也不想让母亲多待一秒。但母亲可能觉得无所谓吧!也是,毕竟母亲是个挑得篮里便说菜的女人。
说一说我的母亲,这个现在我只能看着遗照跟她唠唠嗑的女人。也就是直到我只能看着她照片的时候,她才能静定地听我把我憋了三十五年的话对她娓娓道来。
鹿小楠?是“路太难”。
母亲名叫鹿小楠,生在深山区,老外婆带了四年,养得肥肥嫩嫩的还给大外婆。大外婆带了两年,瘦得跟个啷当一样,过继给镇上的小外婆。小外婆夫妇年纪比大外婆夫妇大很多,知道的是父母,不知道的以为是爷孙辈的。小外婆夫妇是教书的,但是年纪实在是太大了,母亲刚上初二俩人相继而去,大外婆家里崽子不少,拒绝了母亲回去。母亲无依无靠只能辍学,外出打工。放流水线,当幼儿教师,做清洁工,做保姆,在酒楼卖酒,最后去了酒吧做小姐,也是因为这个职业有了我的出生。小学时翻到母亲的日记本时,我就曾痛心过这个鹿小楠走的路真的是太难啊!
打掉?不打?
母亲的职业并不光彩,都是一夜情,更别提有什么好的良缘之结了。尽管母亲保护措施做好,难免还是有防不胜防的情况。漏网之鱼不尽少数,我就是其中之一。前面的都被扼杀在细胞时,我得感谢母亲打胎前快憋不住的那股尿,如果不是因为那股尿,母亲就不会去上厕所,母亲不会去上厕所就遇不到刚生完孩子的产妇以及那刚诞生的小雏,也是我现在的妻子。丈母娘抱着我妻子正要出院,母亲无意间瞥见了刚出生的小婴儿被抱在手里,尽然斜眼看着母亲笑了。母亲在厕所蹲了半小时,把我和母亲未来的生活理想化地都想好了,洗洗手离开了医院。
死里逃生
母亲毫不犹豫地辞了职,再也没有接客。她的小姐妹们都来看她,纷纷表示同情。她们知道她的性格,留下最后一句话是:“小楠,钱方面可能帮不了,但是其他方面能帮我们尽力帮。”人就是这么现实。同事都劝她把孩子打掉回去接客生活滋滋不愁吃喝。但是母亲言必出出必行。
母亲的小金库其实很鼓,但是怀胎九月,钱肯定不够花,生完孩子后还是一笔大开销。母亲带着肚子里的我在针织厂上班,但是工资一直不够。我的存在好像是个平安符,将近临产期,母亲的身体都没出问题。母亲去借了十万高利贷准备生产,而我是顺产,月子没坐,母亲就带着我去上班。后来实在是太麻烦了,母亲就把工作都带回家做,一个人扛着几麻袋衣服,交通工具只有一辆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