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州极少下雪,而今天却不同,白雪皑皑,一片银装素裹,煞是好看。
小狐狸兴奋极了,在厚实的积雪上蹦蹦跳跳连踩出了好几个小脚印,还不时摇摇自己毛茸茸的尾巴,抖抖耳朵上的积雪。
范闲自从在丹州一呆两年修为大有增长后,化形之术逐渐精湛,与人类交往增多,愈来愈少变成小狐狸的样子,更加之带了个没爹没娘的小朋友,为了显得可靠更装成一幅成熟稳重的大人做派,此时却为了玩雪尽兴,全然将这些顾虑抛之脑后。
站在一旁的黑衣五竹,虽眼睛被黑布遮盖,却仍能感受到他的视线未曾从那玩雪行头正浓的活泼小兽上移开。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五竹冷漠的道出,这句话是对在树上拿着弓箭站着的小乙说的。
在被五竹的“爱的教育”魔鬼训练达两年之久后的小乙,虽才14岁有余,已然褪去当年那个瑟瑟发抖的瘦弱孩童模样,身形挺拔笔直,小麦色健康肌肤,笔挺的鼻梁下是微微紧闭的薄唇,最令人倾倒的还是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他已然算是个合格的箭手。
“哦。”小乙也盯着小狐狸,生怕他受伤,漫不经心的应答着。
他听过范闲哥哥的讲述,五竹是个执着的人,18年过去,他对再次寻回小姐的执念未曾消减过几分,只是失望的次数太多,五竹渐渐能判断出消息的可靠性有几分,便不再次次都亲自前往,可这次,消息来自江南,他无法不再次燃起一点点希望。
“保护好少爷,不要让不熟悉的人靠近。”五竹补充道,“范闲死,庆国亡。”
“好好,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小乙忍不住笑了,一是五竹很少一口气对自己说这么多话,二是对五竹的“狂言”感到几分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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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小庙。
五竹走了已有一周,小乙从未见过他离开范闲如此之长的时间,竟也有些担心,少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胡思乱想起来。
五竹虽被范闲一口口唤作叔,可他凭外貌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半大奶娃娃,修为高的妖容颜永驻小乙不奇怪,只是他的心性让小乙觉得五竹同自己一样也是个少年。
五竹做事一向全神贯注,几乎不受外界干扰,切萝卜,他下刀很快,无论小狐狸如何在旁调皮捣蛋,刀刀精确,切出来的萝卜均是一样粗细,分毫不差,摆放在案板上晶莹美丽;论射箭,五竹从不用弓,仅单手掷箭,也能准确射中河对岸藏匿在灌木丛中的一只小小麻雀,每每如此,范闲鼓掌,而小乙则是心里暗暗捏着一把汗,自觉进步空间仍是颇大。
五竹,简单、纯粹、干净,从拥有意识起,从第一次看清这个世界起,小姐便成了他的全部,小姐活着时伴护左右,小姐消失后,便守护她留下的唯一孩子。他眼上蒙着黑布,也蒙住了这世界,五竹的爱就是这么舍身忘我,就是这么死心塌地,不会背叛,不会遗忘,只对一人从一而终,世上大概再没有人能比拟。这爱安静沉默,无他所求,只是渴望守护与陪伴,这爱不带有其他炽热的欲望。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小乙心里默念范闲念过的一句词,他对诗词不感兴趣,只是在乎范闲说过的话而已。
若是有一天范闲也离开自己会如何呢?小乙不敢想,他最恨离别,况且,除了小狐仙,他世上再无亲近之人,自己还能去哪里呢?只能也只肯待在神仙哥哥身边。
想到这里,他扭身去看,还好,范闲还在,睡得正甜,微微蜷缩在被子的模样安静乖巧,小乙放心了,一夜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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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州的确是个好地方,风景秀美,灵气充沛,春夏,小狐仙在林子里白天赏花晚上赏月,时不时逗逗小乙;秋冬,借着冬眠的由头,除了看看五竹下山买的杂书话本,就是蜷成一团赖床不起。
「这红衣狐仙生得貌美,美目含笑含俏,红唇微张,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她整个人慵懒地躺在那书生怀中,书生一时慌张,竟呆若木鸡不知所从……┙
五竹不在,采购书籍的任务便落在了小乙身上,而小乙买书从不看内容全凭缘分,范闲现在看的恰好是本少见的志怪小说。
┌“沈郎……”那狐仙娇嗔道,“奴家胸口疼……你帮帮忙嘛……”说着,将那书生的手拉向自己的柔软之处揉了揉,书生头脑发热,面红耳赤,一时情难自禁,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主动吻向那狐仙,两人唇舌交织,吻得难舍难分……┙
……
……
┌一番颠倒凤鸾不知天地为何物之后,书生只觉得比平常疲倦得多昏昏睡去,而这狐仙理解理凌乱的衣衫,自觉修为又有所提高,便转身隐去再不知所踪……┙
“哇……”
范闲看得津津有味,感叹道别家狐仙修炼方法快得多,只抱抱亲亲(其实不止)一番就能修为大涨,比自己辛苦实现愿望貌似轻松得多,不若自己也尝试一番?
此时,小乙正提着一只打猎来的野鸡回到了小庙,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只白衣小狐仙扑倒了,范闲趴在小乙身上,耳朵也忽得支棱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红晕,犹犹豫豫着将唇贴上了小乙的嘴角轻轻的亲了几亲,又不知为何觉得不妥当,害羞得将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了小乙结实的胸膛上。
“果然狐仙姐姐比自己厉害的多……”范闲的心狂跳不止。
刚回来的小乙被范闲这一举动搞得不知所措,又觉得被范闲吻过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他一只手半撑起上半身,一只手紧紧搂着主动扑到怀里的白衣少年,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结结巴巴地问道:“哥哥这……这是干什么……”
范闲抬起来了头,他眼角因窘迫微微泛红,眼眸含着几滴泪又透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圆润小脸白里透红,一头乌黑的长卷发盖住了小乙半个胳膊,由于离得着太近一股若有若无沁人心脾的草药香环绕在小乙的四周,但最令人移不开视线的还是狐仙挺直鼻尖上的一颗可爱小痣。
“修……修炼……你买的书上写着的……”范闲支支吾吾道,对着一个喊自己哥哥的小少年又亲又抱总觉得有几分心虚与不妥。
“嗯?什么书?”小乙随口问着,将几缕因汗沾在范闲脸颊的发丝温柔拂去,心里只忙着将哥哥现在这幅我见犹怜的可爱模样烙印在心里,这是第一次范闲主动亲近,他一辈子不想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