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种瓜老汉和四婶
莫剾
俺四婶子年青时那可是前看前有人儿,后看后有人儿,大腿根儿挨着那小腚垂儿的漂亮主儿,心又灵,手又巧,能描龙,能绣凤,还会插花绣枕头。白里透着红的脸蛋儿,一点儿也不像庄稼地里的女人,水灵灵的一双大眼,人们都说像极了《青春之歌》里的林道静。才把四婶娶来那阵子,俺四叔天天傻呵呵地看着四婶笑,四婶点着四叔的额头说了句"傻样"!
这么好的四婶,却是四叔偷瓜偷来的。
俺村西边就是大运河,河西的圈地里,每年都种西瓜,河西的那个五十来岁的老汉本事不小,种的瓜可好了,个大皮薄,又沙又甜。河西的种瓜河东的吃,从十三四岁开始,四叔他们一帮半大爷们儿,吃了一年又一年,今年吃了想下年,他们祝愿这种瓜的汉子万寿无疆,好让自己永远有这个口福。花钱买?不,口袋里没钱,四叔他们凭本事。嘛本事?凫水!四叔他们凫水的本事可大了,能趴着游,仰着游,还会一边吃着瓜一边踩着水。他们偷瓜,连瓜秧一块偷。瓜秧有嘛用?用处可大了,瓜儿连着藤,藤儿牵着瓜,把瓜秧往腰间一缠,跳进河里,踩着水,吃着瓜,还和岸边那个暴跳如雷的种瓜老汉对骂,说,老鳖猴,今年偷你瓜,明年偷你闺女!
四叔十八岁的那个夏天的一个中午,热得四叔睡不了午觉,反来复去在炕上烙烧饼。唉,睡不着就不睡了,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到河西偷个瓜吃吃?好的!四叔从去年开始偷瓜己经由团伙作案改为单独行动了,几个已是小伙子的大老爷们儿衣服一脱,废品零件的全露出来,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四叔来到河边,把衣服圈成一团卡在水边柳树上,赤条条地跳进水里。这次行动很成功,瓜园窝棚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把瓜秧缠在腰里,踩着水向河东游去。突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他被埋伏在岸边的种瓜汉子俘虏了,亮晶晶的魚叉差点顶着屁股,被押回瓜园窝棚,接受审问。
“那村的?"
"徐口的。"
"叫嘛?"
"小名河生,大名苏河生。"
“偷了几回了?"
"没记住,反正从十三四岁就偷,一年好几回,偷到现在。"
"不知道做贼是丢人的事吗?"
"知道,可你这瓜太甜了,管住嘴管不了腿呀。"
惩罚的措施是,让四叔用锹把窝棚前的二亩白地翻了,老汉要种白菜。
赤日炎炎,老汉在窝棚阴凉处一边摇着扇子,一边饮着茶水,看着一丝不挂地四叔汗流浃背地翻地,那串零件随着劳动动作不停地跳动。
"去吧,这么大小伙子了光腚夜叉的算什么样子!"老汉手一指,"去,过去穿上衣服再来干!"
"好。"四叔走了。
一会儿功夫,穿戴好了的四叔又出现在老汉面前,老汉惊得张着嘴,"你……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知俺是放你走啊?"
"知道",四叔憨憨地说,"俺不能白吃你好几年的瓜,俺想替你把这块地翻了。"
老汉笑了。那以后四叔不仅翻完了那二亩地,还天天晚上游过来,陪老头看瓜拉呱。
三年后,老汉做主,把闺女许配给了四叔,俺就有了四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