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渐弥漫,这座喧嚣的城市像往常一样披上了一件透黑色的纱,我混在一团黑漆漆的人影里,慢悠悠地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蠕动着,虫鸣声此起彼伏,身影在草丛林木的枝干上若隐若现,狭小的教室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才上课几分钟,教室里就涌满了复杂的味道,厚重刺鼻的香水味,绵延不绝的汗味,食物变质的馊味,混合在一起,如同一头饿极了的猛兽觅见了猎物,贪婪地冲向我的鼻腔。


窗口传来了空调外机沙哑的呻吟声,可惜没人理解这位老战士的痛苦,反倒是一个劲的抱怨着他的无能,政治老师是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平日里戴着一副充满贵重质感的黑框眼镜,好像是借此来给他无神地眼睛增添几分光泽,一头稀疏的板寸,简约的穿搭也能衬托出他的满腹经纶,反常的是,今日他竟然来得稍迟一些,反倒是我们一直在等他,估摸着也是掐好了时间,等温度恰恰好达到二十七八度才过来的。只见他夹着皱皱巴巴的的教材缓缓地迈上讲台,打开多媒体教具,向我们展示着他精心制作的ppt,接着打开了平日里常带着的墨绿色的不锈钢茶杯,喉结开始有规律的上下蠕动,然后又放下茶杯,表示他已经润好了嗓子,可以上课了。


依旧是照着书本一字一句的读着,已经过去了大概二十分钟,倒是没有撞见什么重要的知识点,声音也因此变得没力起来,大家直打瞌睡,但他仍在继续读着,很想鼓起勇气告诉他,老师,润润嗓子吧。仿佛是听到了我的诉求,催眠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又一次拿起杯子,晃了晃,又放下,接着让我们预习第二页的内容,就匆匆地出了教室,望着只有寥寥几字的幻灯片,我合上了书,打开了窗户,哪怕是窗外的黑漆麻乌都比幻灯片更吸引我,手机已经没电了,不然我会把今晚窗外的虫声给录下来。


就这样静静地,仰头靠在座椅上,接收着同学们放飞自我地信号,教室里的那些味道隐约消失了,或许是被吸收净化了,约莫过了两三分钟,就开始感到脖颈酸麻,我端正身子环顾四周,活动着脖子,可就在一瞬间,我的头牢牢地卡在了四点钟方向,那儿有一个女孩儿,安静地坐在我后面一排,好像在专心地翻着书,她有着干净可爱的短发,别着粉色的发卡,隔着空气,鼻子轻嗅了两下,是阿尔卑斯山下橙子的香味,突然教室里也弥漫着橙子的气味,两条柳叶细眉,好像是画师精心勾勒出来的,眼眸秀气灵动,泛着波光,映出了星空。猛地,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微微抬头,眉眼含笑,我好似一个贼,在这个喧嚣的夏夜,差点被抓住,心还弄丢了。


短暂的六十分钟,我的笔掉了三十二次。她时而颦眉微锁,像是遇见了什么难题,时而嘟着小嘴,大概在想什么心事,时而闭目养神,时而捂着嘴巴打着哈欠,兴许是书中的知识太过死板,时而又抿着嘴巴,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我不愿再继续幻想下去,她就像一位高贵的公主,出门游历,只是途经了我的村庄。


下课铃还没响,教室里的人已经散了大半,窗外能看到一团正在蠕动的黑影,离开的声音熙熙攘攘,剩下的同学也在慢慢地离开,老师还是没有来,或许还在找水的路上。黑板上方的时钟仍然在不停息地走着,走着,下课了,打包好思绪,回寝室,回头才发现她已经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路旁各种颜色的矮灯,张牙舞爪,围绕着一颗颗树,不远处的人工湖吹来阵阵和风,树枝摇曳,树影婆娑,我披着光,感受着风,一起融化在这静谧的夏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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