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的飞机启程去肯尼亚,我在非洲的故乡。距离上一次踏上首都内罗毕的土地,已经是四年前;而距离第一次,十年了。
可不是吗,我就是在2013年的7月4日,从波士顿启程,踏上了浪漫主义的非洲寻梦之旅,当然很快肯尼亚就教会我,好好生活,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生活没有,也不需要那么浪漫。
我很紧张,这两天,很慌乱,家里这里一堆那里一堆都是准备带走却还没有装箱的东西,箱子敞开在一个房间里,一大一小,还有一个书包。我和朋友说起将去田野的紧张,没有去过的朋友是不理解的:“有啥好紧张的?”我说:“这不是去巴厘岛,而是去肯尼亚。虽然田野对我来说如同旅游,但和度假还是有本质的不同。”刚从田野回来的朋友则很淡定:“我去之前也紧张了很久,但是一落地你就知道该干嘛的,不要担心。”我笑了,知道她是对的。行前的紧张多半因为什么也不能做,只要开始应对,全力以赴就没什么好焦虑的了。
于是今早起床,我盘腿打坐,早饭过后点上一炉香,开始装箱。当我的家里逐渐清净,箱子终于合上之后,我坐在桌前,想要和这里的生活做一个短暂的道别——再次见到,将是三个月之后了。我预感到这趟肯尼亚加埃塞的行程会是一趟治愈之旅,回来时,我大约会成为另外一个样子了。
治愈?有太多需要治愈的了。回到国内,在这里安然地工作,让我缓和了与父母的关系,我们不再有争吵,即便同在屋檐下也可以舒适地相处,一天又一天;我在生病的时候会想到他们,他们生病的时候我也可以在身边。没必要要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理解。淡淡的,哪怕是遥远地陪伴而度过时间,这本身就是一种爱。不, 不止是这些。似乎每一个角落治愈都在发生,每一次老朋友的聚会,谈起过去的事情,在一个安全与美好的空间里再让过去浮现,这本身就是治愈;就哪怕不是通过语言,当我,以现在稳定的心情,再次走入曾经慌乱走过的街巷,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树木房屋也都隐隐约约有了变化,但治愈就发生了,之前街巷里的故事被重新解读,接纳,然后放下,然后继续向前。
那么去肯尼亚又是要治愈什么呢?我竟也想不出来。二十三四岁在那里是流过很多眼泪的,也是接近过死亡的,但也是看到过陌生人的善意,还有在我身上的生命力。这样看来,似乎一切曾经和正在发生的都是应有的状态,没有什么需要治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