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家——续一横戈
——平棘酒徒
冰雪,参加了抗渼援朝的所有战役,由于他不识字儿,没文化,起先(开始)只是个
普通士兵。
后来他也曾说道:那朝鲜战场相当残酷,他们最初入朝时的那个班,第一次遭遇渼军,一次战斗下来,全部阵亡,就剩他一个也被弹片划伤头部,后来他们那个班重建,他被提拔成班长。
接下来,随连队突袭时,遇到了敌人的伏击,他们的排长最先牺牲,几个班长就剩他一个活了下来,又提拔成排长。
记得那是第四次战役,全营掩护主力撤退,从汉城往北,边打边撤,几场激战过后,当官儿的就他一个人,活着走下了战场,团长提拔他为一营营长。
1952年,渼国佬,那个滚朷肉,说了不算,算了不说,谈谈打打,打打谈谈。
到兰1953年夏天,咱们发动了金城战役,他们团奉命攻取三八线附近某高地,攻上去兰,又被人家猛烈的砲火压下来,压下来,后面的梯队又拼死攻上去,拉锯一样,你来我往,折腾兰大慨有十几回,没完没了……
哎!鸡吧糙哩,这渼國佬,真他 码的是个橡皮筋,实在是难缠,大伙,都盯着火线儿,盯着那高地哩,愣没想到,隐蔽在小树林儿里的团部突遭敌机轰拃,一下子团长,团参谋都受了重伤,没办法,他临时代替团首长指挥。
正式提拔成团长时,美国佬和咱们停战兰,没想到,一停战就一直停了下来。真的不打兰,和平兰。
多年后,才知道,为夺那个高地,团首长是立过军令状的:……哪怕付出再大牺牲,也要夺取这个高地,打剩下1个连,我去当连长。打剩下1个排,我去当排长。打剩下1个班,我去当班长……!”
俺村儿里的人,不知道战争的苦,都还说哩:要是(朝鲜)不停战,冰雪那官儿还能往上升哩。
部队回国后,部队首长,本来还让想去军校深造哩,奈何这家伙大字不识一筐,愣是想回家,就是不气(不去)。
其实,不是他不是他不愿意校习,不是他和首长犟劲,是他知道自己校也校不会,费那劲干嘛!干脆,还是回家算兰,还省得受那份儿罪。
无奈只好转业让他去了地方,鉴于他赫赫战功,正治可靠,转业时,上级把安排到天珒市消防总队,熬了几年啊,竟当上了消防总队 党 委 书 记。
建国伊始,百废待兴,人才稀缺,那时一个村儿里,都没有几个初中生儿,高中生儿,好些人都没见过,要是上唠个高小毕业(高级小学),就算文化人儿了。
人家冰雪,竟娶了一个大都市的洋学生,闺女愿意,嫁给英雄,丈母娘虽不愿意又拗不过闺女。
后来,有次,冰雪和妻子吵了起来,被丈母娘撞见,训了他几句,这也算是给这个混小子上个正治课儿,办个学习班儿吧。原话不得而知,传到俺的耳朵里,
是顺口溜儿:
陈冰雪,
你仔细听
你当了三年义务兵儿,(志愿兵儿)
凭嘛新个高中生儿(娶个)
有时候回村儿里来,
也会和村儿里人说起抗美援朝的事儿。
有人会问他,
你到唠战场上就不怕死吗?!
他说道:『
(人)到了那时候儿,也就豁出去兰。
看到(身边儿朝夕相处的)战友儿,
一个个哩被渼國佬捅倒,
早鸡吧就摋红眼兰!
到了那时候儿,
你说说,还怕是嘛焉!(怕什么呀)!
那时,
也不想别哩兰,
看见渼国佬儿(从山坡下爬)上来兰,
(举抢)就刺!
管他那哩,
摋杀一个够本,摋俩赚一个!
俺那时就说哩:就是死唠也值兰!
唉!
俺们班有个兄弟,可怜呀!
刚入朝,就被渼国哩飞机给拃死兰,
唉!
他到死也都不知道人家美国佬长啥模样!』
俺挺为俺村哩兵雪骄傲的,在七十多年前,在那个硝烟弥漫,火光连天,抢砲呼啸,血肉横飞,金达莱漫山的朝鲜战场。
在两年零九个月不算太长的时光里,经历了数十次残酷的战斗,熬过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他,
一个丢下了锄头,
立时就扛起抢的赵州农家子弟。
抢林弹雨里
竟然没有负过重伤,
竟能打败了凶狠的敌人,凯旋归来!
记得最严重的一次受伤,是他和一群渼国佬拼刺刀时留下的,那是个傍黑,连 队急行军突然就和渼國佬遭遇兰,太近,都没开抢,直接拼刺朷。
俩人正对脸儿,
那渼國佬人高马大,
出抢也快,一抢过来直札前心,
他(拿抢)猛往外一拨,
没拨利索,
人家的抢一下子,挑豁了他左手虎口。
『嘿』!
他大吼一声,倾尽全力猛刺一抢,
札入那人心脏,哎!!就势一拧,扒了出来。
没当兵前,他那时在村儿里,只是个民兵排长,他家也不是什么武术世家,虽然俺们村儿还是有洪拳的,可传承可不是他家。
虽然他接受过解放军的正规培训,也搞过几场刺摋训练,可毕竟其先(从前),一回也没上上过战场,也不是那久经沙场的老兵。
也许,成为一个战神,是靠悟性的,无疑他的悟性是最好的,沙场之上的临场发挥,也是最好的。
受命运之神垂青,他活着走下了战场,凯旋归来,竟也没有什么重伤,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不可复制的传奇!
他没有钢盔,好像志愿军也大多也都没有钢盔,他脑袋上有伤,是砲蛋的碎片嵌进头骨里。
不过既不影响行走,也太不影响其他功能,他一直也没太在意,虽说有时隐隐作痛。
听说一直到他去世以后,也没有把那弹片儿取出来,他活着时候没有取,是他没有说让取,还是不能取咱就不知道了。
后来他在滨海的那个直辖市里,安家落户,
娶了一个大城市里的高中女生结了婚,嗯,生有两儿一女日子过得也挺好。
家里兄弟们也经常过去,兄弟们一回来就会说:『这冰雪都当了那么大的官儿兰,你说说,俺们大老远哩(从赵州跑到海滨)过气兰(过去了)也不给俺们弄点儿好吃哩!』
俺们村的人都是那样儿,有个亲戚混好兰,那些混的不好的一定得去看他几回,事先也不打招呼,直接就过去兰,亲戚,乡亲,气的就是气使(去的理直气壮)。
打啥招呼呀!那外人才提前给他说哩!俺们到唠那,要是看门儿哩问,就说『南龙化哩到兰』。
过去干啥呀,吃点儿,喝点儿,拿点儿,再让他管管,给点钱儿,给自己兰,给子女兰,安排个公事儿!诸如此类,近的亲戚去,远的也去。
冰雪他弟妹还说哩:“你说说,这正经亲戚到兰,一天天哩,也不给俺们在家里做几顿好吃哩!
那早起来,天天让俺们喝那豆浆,那玩意儿,苦不黏哩,稀哩逛啷的,有啥好喝的呀!豆浆馃啧,豆浆馃啧,俺算是服兰!
他两口子都懒,也不早点起来,给俺们熬个白粥,(玉蜀面儿粥),馏个馍馍,弄个小(咸)菜儿。
「唉!到了那兰,住兰十来天,也没吃几顿熬菜,也没给捏几回饺啧」他兄弟说。其实,俺村儿人,不知道,这豆浆馃啧,那可是天珒卫的主食哩,那儿海河边儿上的人,大早起来,不论穷哩富哩,当官哩当老百姓哩,都吃这口儿。
一九五几年,那是全国物资紧缺的时候,他给他爹弄了一辆自行车儿,给他妈买了一台缝纫机。他哥看见自行车骑上就跑,还不给他。
他那么大个官儿,孩子一样儿就追着他哥哥燕儿燕儿哩跑,愣是把车啧要了回来。
他哥哥一直就很生气:『这冰雪这人真是哩,都做了那么大哩官兰,还这么小气,不就是个车啧吗,再买一辆不就行郎!』
还有,他娘去世的时候,天珒市的京剧团,来俺们村儿里连唱兰三天。然后,俺村哩人就不怎么听到过他的消息兰。
他名字叫冰雪,也许更适合朝鲜战争的生存环境吧,冰雪遇火成水,遇冷又成冰。
那个叫金才的,或许是不能承受渼帝的漫天炮火,也许是火熔金吧,虽然只是乡亲们叫他金才,毕竟也是叫了起来,好像一个扔不掉的外号一样。
冰雪也许是从小和伙伴们打闹,增长了他的反应能力和斗争经验,长年的繁重农活铸就了他的强壮的体魄。
那个上学的书生,金才只是村里人眼里的书呆子,上了战场也许还是不够机敏灵活。
做为他们的后辈,我敬佩他们勇敢的站出来,亮剑渼帝,保家卫国,无论是赫赫战功,还是默默无闻,无论凯旋归来,还是血撒疆场,都是令俺们永远敬仰的榜样。
俺村的人只知道,金才牺牲在朝鲜,其他的一无所知。有人说,他也曾当过连排级干部的,这也许是后来听说他家的抚恤金比普通士兵多。
他永远长眠在异乡。未能魂归故里,这是亲人们永远的痛;20多年后,邻村的一个勇士参加自卫反击战血撒南疆。
遗体体被几个穿军装的运了回来。人家说了不能打开棺材的,烈士的娘非得打开,拦都不住,最后还是打开了:里面只有一堆带血的石头。
出征之前他的女朋友,非得想嫁给他,是那个准丈人拦住了,人家说兰:那当 兵哩啥都好,就是怕那一打仗走唠回不来唠!
后来,
俺村儿有了个从南疆回来的兵,有人就问:
到唠,战场上
要是怕死,想跑,占不占?
想跑,没门儿!
军令一下如山倒,
哪个胆儿大的敢不听,
那当官的小儿抢儿
干嘛使兰,(干什么用的)
专门儿给你预备着哩!
想跑,还没等你,跑(几步)哩,
啪一枪,
就给你撩到那兰!(就把你打倒在地)
当 兵哩都说:
宁了前进一步死,绝不后退半步生!
再说,
后退半步你也活不了,
蹭磨着不往前冲,打死唠,白死,
就是死唠,也是白骨灰盒,家里也享受不了烈属待遇,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都说到唠战场上,
都抢任务,你不抢沾般,
当官儿哩
要是缩到后面儿,就给你麻(抹)下来!
当兵哩,
老耍草鸡毛,就叫你滚地雷,堵抢眼儿!
有个退五兵,估计应该是没上过前线的,只是在部 队喂了几年猪,就好和村儿里的人瞎扯淡:
有个人问:『起先(从前)都说老兵怕号,新兵怕砲,(是这事般)?』
以前打老蒋时是,因为炮弹无眼,说不定炸到哪,这大砲响起来老惊天动地,一下子拃上了立时就血肉横飞,别说了找肉了,骨图渣啧都找不到。
说老兵不怕砲,是老兵见炮弹响过唠,立时就跳进了那掸坑里儿兰,因为那砲掸很难两次打到一个坑儿里。
老兵怕号,冲锋号一吹都得往上冲,能不能活下来,就得看命兰。
有人还问哩:『那听到炮弹响唠,赶紧趴下,是不是就模(没)事儿兰?』
这样着,以前对,不过到唠朝 鲜这理又不对兰,人家渼国佬用哩那是空爆蛋,那家伙在
半天上就响兰,你要是趴下了受伤面儿更大!
——原创河北赵州陈明辉
——2025年3月15 于燕京
——冬天未下雪,春天的第一场鹅毛大雪好冷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