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中庸是一种品德,而不是一种方法;其次,对象是“民”,而不是“人”。古代指黎民百姓,平民。与君、官对称。《说文》:民,众萌也;《谷梁传·成公元年》:古者有四民,有士民,有商民,有农民,有工民。《论语·泰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这种品德是一种适度的平常心,也就是“安分”是百姓最好的品德,而不是指士大夫以上人的品德。这些人应该是“仁、智、勇”,要“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论语·学而第一》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就是例证。
中行:《论语·子路第十三》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可见“中行”是一种方法,合适的方法找不到的话,可以参考“狂者”和“狷者”两种不同的做法,两者融合,既不激进,又不过分保守,则可以获得比较适中的方法。见《论语·子罕第九》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於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
中和:《中庸》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可见,“中和”是一种能力,正确的时机,恰当的方法是“中和”,是哲学上讲的那个最合适的“度”。
后世的《中庸》实际上是“中行”“中和”的集成,而与《论语》中的“中庸”的意思还是有很大出入的。今天,我们先认识一下来源,但依然延用《中庸》这个称谓。
中庸,作为儒学的精华,离不开儒家思想的大框架,就是高低两条线:一是“孝”这个基础;二是“仁”这个追求。这个大框架,表明了儒学治国之道的本质就是“秩序”,《论语·学而第一》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论语·季氏第十六》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儒家善于守成的实质,也是维护这个“秩序”。
从儒学的实质,可以看出“中庸”的本质。也就是说“中庸”的大前提是保证现有体制的运行,而不是打破它,最大程度只是改革完善它或者是“清君侧”。在这个前提下,平衡各方面的利益以维持运行,是“中庸”的主旨。
而“无为”则是首先着眼于“平台”的搭建,是体制的创立者。而在具体过程中,如果有问题时,也首先会反思体制方面的漏洞。如果不是体制方面的问题,则不加以干涉,而由事物自己通过阵痛、调节来度过难关。
“无为”是根本方法的选择,“中庸”是方法执行中的方法。如金融危机的解决方案,如果是针对金融机制改进的,就属于“无为”的范畴;而通过平衡各方利益提出资金救援,帮助度过难关的,属于“中庸”。他可能会暂缓症状,但是会干涉市场公平竞争,也解决不了机制上的问题。中庸,实质上是一种谈判中平衡各方利益的技巧,高明与否要从两个方面来看:一是有发言权的人是些什么人;二是最终妥协方案是根本方法还是权宜之计。
推行任何一种政策,都有左中右不同的做法,这时走中间道路是阻力较小的一种,是一种智慧,在这方面“无为”和“中庸”的选择可能是相同的,但是,“无为”更侧重于“常态”而不是随时就势宽猛交替,常态是“正”,不能因为民愤大、影响恶劣、长官意识就用“重典”侵犯法制的尊严。无为也更关注环境氛围的营造,注重水到渠成的效果,强制协调、积极协调和自动协调的含义不同,也就是“孔子言为中庸、老子言不如守中、墨家言执其两端拟守其中”之间的微妙关系。
虽然,儒家也探讨过“无为”的问题,如《论语·为政第二》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论语·卫灵公第十五》子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论语·泰伯第八》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武王曰:「予有乱臣十人。」孔子曰:「才难,不其然乎,唐虞之际,於斯为盛,有妇人焉,九人而已。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
《论语·子路第十三》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论语·子路第十三》子曰:“苟正其身矣,於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但是,儒家理解的“无为”更多的是因为管理者“身正、德高”而产生的不令而行的效果,而不是主动控制关键要素的方法,即使孔子在《论语·泰伯第八》中说到了“人才”的问题,但是可惜的是只是停留在了“人才”难得的程度上,而没有能进一步上升到“人才”控制效果的高度上来。
这也许是儒家总要管理者做“大头兵”,而道家则是要管理者做“教官”的原因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