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黄盖曾经当过石城的长官。

石城的属吏是出了名的难以管理。

黄盖到人以后就设置了两掾，来统领各个部门。

黄盖召集属吏，吩咐道：“我德行浅薄，只是因为战功才滥竽充数来此做官，根本不懂得如何处理政务。现在贼寇还未消灭，军务繁忙，一切政务都由两掾处理，并负责监督各部门。如果有人胆敢欺瞒于我，我也不会施以鞭刑。”

黄盖的命令传达下去以后，刚开始属吏们还摄于黄盖的威严能够尽忠职守。时间久了，属吏们便以为黄盖真的不懂政务，就携带放肆了。

黄盖得知此事后，就手机了两掾违法渎职的证据，就召集了全部属吏，把证据甩在他们脸上质问他们。

两掾叩头承认罪名。

黄盖说：“我事先就说过，不会对你们施以鞭刑，不是骗你们的。”直接将两掾杀了。

所有的属吏都下的大腿发颤，再也不敢行不法之事了。

况钟字伯律，是南昌人。由小吏被选拔走上仕途，被三杨推荐为苏州太守。

皇帝专门赐给他玺书，准许他便宜行事。

况钟刚到苏州，每天都带着玺书办公，不论什么事都批示同意。

下属官员都认为他是个无能的庸官，就开始搞事情了。

通判赵忱对他百般欺凌侮辱，他也只是唯唯诺诺。

等到了一个月的时候，一天让左右的人摆香烛召礼官，召集全部的属吏表示还有圣旨没有宣布。圣旨中有：“如果属吏有不法行为，自行处理”这样的话，得知这个后都大吃一惊。

行完礼以后，对着一个属吏说道：“某天，你欺骗我，还贪污了，是不是？某天，也是如此，是不是？”

属吏都惊骇畏服，况钟继续说：“我这个人最没耐性了。”命令拔下犯事属吏的衣服，让四个衙役把属吏扔到空中，摔死了六个人，并且将尸体丢弃在闹事。

苏州官吏都吓得大腿战栗，再也不敢搞事情了。

［冯评译文］

武将出身的黄盖和小吏出身的况钟，都能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让那些高级知识分子出身的封疆大吏惭愧。

王晋溪曾说：

“在上位者要能辨识人才而任用，甲未必比科优秀，科未必比贡优秀。除了三科以外，也可能还有一些有奇特才能的人。是不是人才需要看他如何处理事情才能知道。诸如黄福是岁贡，杨士奇是儒士，胡俨是个举人，这些都是善于处理实务的名臣。

国家刚建立的时候，冯坚就是以典吏身份做到都御史，王兴宗是以属吏的身份做到布政使，那时候都是依照官职选择合适的人，而不是因人而派遣官职，所以能够人尽其才。

当况钟任太守时，府衙遭火焚毁，所有文卷付之一炬，原来是一名小吏不小心引起了火灾。

况钟坐在瓦砾堆中，命人痛打那名小吏一百鞭，然后喝令小吏回家去。

小吏离去后，况钟就急忙拟表上奏，一力承担火灾的过失，对那名纵火的小吏却只字未提

。当初那名小吏料想自己是死定了，况钟曾叹气的说：“这本就是太守该负的责任，一名小吏如何能承当呢？”奏表呈上后，皇帝只下令裁减俸禄，况公对待一名小吏尚且如此，所以虽然行事威严，但从未招致民怨，如果换成现在的人，即使是自己的过失，尚且还想将过失推诿别人，更何况是替人受过呢，况公的人品非普通人能及。

原文

黄盖尝为石城长。

石城吏特难检御，盖至，为置两掾，分主诸曹，教曰：“令长不德，徒以武功得官，不谙文吏事。今寇未平，多军务，一切文书，悉付两掾，其为检摄诸曹，纠摘谬误。若有奸欺者，终不以鞭朴相加！”

教下，初皆怖惧恭职。

久之，吏以盖不治文书，颇懈肆。

盖微省之，得两掾不法各数事，乃悉召诸掾，出数事诘问之，两掾叩头谢。

盖曰：“吾业有敕，终不以鞭朴相加，不敢欺也。”竟杀之。

诸掾自是股栗，一县肃清。

况钟，字伯律，南昌人，始由小吏擢为郎，以三杨特荐为苏州守。

宣庙赐玺书，假便宜。

初至郡，提控携文书上，不问当否，便判“可”。

吏藐其无能，益滋弊窦。

通判赵忱百方凌侮，公惟“唯唯”。

既期月，一旦命左右具香烛，呼礼生来，僚属以下毕集。

公言，有敕未宣，今日可宣之：内有“僚属不法，径自拿问”之语，于是诸吏皆惊。礼毕，公升堂，召府中胥，声言“某日一事，尔欺我，窃贿若干，然乎？某日亦如之，然乎？”群胥骇服，公曰：“吾不耐多烦，命裸之，俾隶有力者四人，舁一胥掷空中。立毙六人，陈尸于市。上下股栗，苏人革面。

［冯述评］

盖武人，钟小吏，而其作用如此。此可以愧口给之文人，矜庄之大吏矣！

王晋溪云：

“司衡者，要识拔真才而用之，甲未必优于科，科未必皆优于贡，而甲与科、贡之外，又未必无奇才异能之士。必试之以事，而后可见。如黄福以岁贡，杨士奇以儒士，胡俨以举人，此皆表表名臣也。国初，冯坚以典史而推都御史，王兴宗以直厅而历布政使，唯为官择人，不为人择官，所以能尽一世人才之用耳！”

况守时，府治被火焚，文卷悉烬，遗火者，一吏也。火熄，况守出坐砾场上，呼吏痛杖一百，喝使归舍，亟自草奏，一力归罪己躬，更不以累吏也。初吏自知当死，况守叹曰：“此固太守事也，小吏何足当哉！”奏上，罪止罚俸。公之周旋小吏如此，所以威行而无怨。使以今人处此，即自己之罪尚欲推之下人，况肯代人受过乎？公之品，于是不可及矣！

补

黄盖，东汉末年东吴集团将领，赤壁之战主要功臣之一。

况钟，明代官员。本是尚书门下的小吏，被尚书大人青睐，推荐由朱棣亲自面试而进入仕途，在苏州任职十三年。苏州人称其为“况青天”。

三杨，即杨士奇、杨荣和杨溥，三人均为内阁大臣，并称“三杨”。

宣庙，即明宣宗朱瞻基，明朝第五位皇帝。与其父执政期间合称为“仁宣之治”。

感

为公，则不会被人怨恨。

为私，则难免被人诟病。

不过这两个爷爷也真是会挖坑，杀起人来实在是毫不手软，不过也是那些墨吏自寻死路，怪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