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四月，即将过去
沉积时间粗糙的皮肤下
蝉在远方开始鸹躁
爱情引用我多年前的话说
是一双断码的鞋
搁在明亮的橱窗
等待合适的脚
等待挑剔的人，随意的心
二
晨，在一篇文章的阅读中醒来
清晰看到许多文字中迷失的自己
犹如被诱惑的灵魂
走近你，不知是否离自己会更远
这很烦恼，一个结束
意味着另一个开始
当感情的天平倾斜
我宁愿如以前一般僵持
你在中间，暧昧的笑着
小指勾住向往的时光
有如童年般纯洁
如今还会剩下什么
一句轻描淡写的再见
穿透纸背的问候
记忆中两三个畅谈的夜晚
房间残留的咖啡香味
的确如此，这就是全部
三
上午，等车
她的年青时光遇过我
我知道她无数个秘密
知道她丰腴的美
理解她时而郁闷的叹息
像一枚枚重磅炸弹
将沉重和忧郁带来
后面，有着痴痴的笑
她的声音婉转，悦耳
不过仅仅如此而以
此时连她自己也已忘记
哪一首歌曾在夜里为我唱起
四
正午，这个失眠者的旅行
在一辆巴士上戛然而止
前门打开，有人进来
后门却紧闭
所有优雅，粗俗
都被容纳在方形铁盒中
穿行在冷漠的长街
高楼上的欧式壁钟
迟缓如一张老人的脸皮
哪年，前门不再有人进入
后门却失效自动打开
像潮汐一样汹涌退去
我们，这松驰的躯壳
最后与同开始
只装载了自己
五
下午，在某个无名小站下车
沿着越来狭窄的河道
越来黄昏的天气
南方闷热多雨的气候
因一个流浪者漫不经心的叩击
敲醒昏睡的头颅
雨跨过季节，像一条泅溺的鱼
在睡眠中被水挤压
蜿蜒的河道，分隔了两岸的青草
杨柳低垂着头，那些垂钓者
正用漫长的光阴
在一根线上寻求希望
六
这是黄昏，已经停止的雨
不曾停止的车轮
它将载着我们去向何方
犹如洁净的衣衫下不安的跳蚤
一生在时间的循环中旅行
我们愈走愈远
接近陌生的死亡
它们却回来，重新开始
将人们从房间领出
先是引吭高歌，继而堕入沉默
思索这短暂的一生
无数的结束开始
到底哪个沉重，哪个轻松
哪个会让我们如释负重
又惘然不已
七
最后回归到夜
暴雨在檐前重新集结
白色的金钟花，为自己撑开伞
青烟在头上不去
浑浊中感到若即若离的洪水
始终会在旷野的某处
积成宁静的湖泊
或会走得更远
将一生交给了大海
唉，只有那一株梨树
被洪水隔绝寻找的脚步
被时间耽误采摘的时间
果实悄无声息的腐烂
正如心灵的呼唤一样微不足道
也正如影子在月下不可捉摸
此时，只有我隔着玻璃和夜
目睹了眼睛中最后一场暴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