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四年暑假,二娃的女儿栗栗在深圳私立学校福林小学,成功读完六年级小学毕业了。
由于二娃与刘老幺结婚时不够法定年龄,未能办理结婚证,栗栗出生时便没能报上户口。
老二强强的户口反倒先报上了,栗栗却变成了超生。
为了少交罚款,二娃硬生生把栗栗的户口给报大了5岁。
原本打算人口普查时更正,不曾想外出打工给忘记了。眨眼间栗栗就要读初中了。
二娃心急如焚,拿着户口簿到厂里请了25天假,回老家给栗栗更改户口。
二娃的弟弟三娃带着老婆孩子在山城重庆开了一家快餐店。
8月12号下午,二娃母子三人在重庆菜园坝下火车。三娃骑着摩托车在前面带路,二娃母子叫了一辆出租车紧随其后。
重庆不愧名为山城、火城,转弯拐角一个多钟头,终于到达一处工地旁边,三娃快餐店的家里。
40℃的高温天气,板凳不能坐,烫屁股。床上不能睡,烫身子。二娃一夜未眠。
天亮了,二娃迷迷糊糊被侯二娃叫醒:“男人、男人,天亮了,快起来陪我去逛菜园坝儿。”
“困死了,逛啥子菜园坝儿了?”
“嘿嘿嘿!你光给娃儿们买衣服,没给我买,你忘记啦!”
“没忘,哪敢?没有你,哪来娃儿!”
“没忘就好,快点起来,陪我去菜园坝儿买!”
上午10多钟,二人逛完菜园坝回到店里。正赶上工地下班,吃饭的人排起了长龙。吵吵嚷嚷,场面混乱极了。
二娃只好穿上围裙,加入了其中,一直忙到下午1点过才吃中午饭。
饭桌上,侯二娃说话了:“大田里面的谷子是你的,你自己回去收。”
二娃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没等二娃说话。
三娃在一旁微笑着补充道:“姐,我不是还欠你600斤谷子吗?大田里面估计够。只是要辛苦你帮忙找几个人收回来一下。”
二娃母子三人坐在汽车上,天上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气温骤降,凉快了许多。下午6点多钟,二娃终于回到了日思夜想的老家三队。雨还在下,二娃只带了一把雨伞。
二娃把行李搬到一颗树底下,让栗栗与强强撑着伞看行李。自己拿了一件衣服顶在头上,跑到高处大声叫喊小姨元芳帮忙送雨伞。
5分钟过后,元芳右手撑着一把大伞,左手腋窝夹着一把小伞,打着赤脚一步一滑的朝二娃走来。
见到小姨那一刻,二娃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元芳满头白发,牙齿也参差不齐。明显比5年前老了不少。上身穿了一件短袖碎花的确良衬衫,两边肩膀上已经磨破,还少了两颗扣子。下装穿了一条灰色的确良裤子,一个漆盖腕一个破洞。本来是漆盖处磨破了,她故意把裤子前后反着穿在身上。
“小姨!看你穿条啥裤子?你好歹补一下嘛!”
“难得补,就这样穿还凉快点。”元芳微笑着回答。
元芳的孙女,梦梦比栗栗小一岁。梦梦见到二娃非常高兴,清脆的叫了一声:“二孃”并热情的为二娃端来板凳,二娃顺手递给小梦20元钱,随口说了一句:“拿去买冰糕吃”
元芳没看清楚,她低声问二娃:“你给那个娃儿多少钱?”
“20块”
元芳一脸不高兴低声说道:“不是当小姨的说你,你在外面跑了这么多年,还一点人情世故也没有。”二娃不知所措,心想:“我在外面打工,凭劳动挣钱,要啥子人情世故?”
没等二娃说话,元芳接着说:“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你是不晓得哟!两口子都稀奇这个女儿得很,这个女儿就是他们的命肝心。你给她50块钱,就穷死你了呀?打蛇不晓得打七寸。是,你每次回来都会给我拿100块钱。我也没白拿你的,我每次都会给你留20个土鸡蛋。家里没有,我买都会买给你。我在这个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我的日子不好过。我老妈(婆婆)这个人还不是呀!就巴不得人家拿点给她,哪个人拿点给她就喜欢的很。上个月她姨侄孙女许二妹从广州打工回来,拿了50块钱给她,就欢喜得不得了,逢人便说。不是我当小姨的人问你要,她必定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活得到好多年啰?你或多或少拿几个给她,她就欢喜你得很。3、20块钱有好了不起嘛!就把她的嘴巴给堵上了。”
二娃把脸转向一边低下头,心想:“不过年,不过节的。我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给她20块怎么了?我为啥子要打七寸?谁家的娃儿不稀奇呀?不是命肝心啦?你婆婆欢不喜欢与我何干?我为啥子要堵她的嘴,她爱咋说咋说去。”
吃晚饭的时候,强强坐上桌子,吃了一口饭。立刻起身走出门外,把饭吐掉了。
“这饭是馊的,我不吃。”
“这饭是昨天中午煮的,是有一点点馊。吃得,我尝过的。要不就吃稀饭吧!我给你舀稀饭。”
元芳走进厨房,舀了一碗稀饭,递给强强。
“妈呀!稀饭也是馊的。”强强放下碗筷站起身,冲二娃喊到。
“不会,稀饭是早上才煮的。”元芳一脸尴尬的说。
元芳的儿子刘小松,一脸不高兴的说道:“你一个下午在家里做啥子呢?又没晒谷子。人家二姐几年回来一次,你饭都舍不得煮一点。秋收时节,家里没米了吗?”
“坐下,好好吃饭。哪里馊了?我咋没吃出来呢?”二娃笑了笑接着说。
“能吃,你别理他,他胡说八道。”
“你才胡说八道,明明就是馊的,你非说不馊。”
“这井水煮的饭不是这味道是啥子嘛!你以为像自来水呀?”
“骗人,看我二姑家的井水煮的饭不像这样?”强强倔着小嘴儿反驳道。
“悄悄的吃饭,别那么多话。锄禾日当午学过吧!粮食来之不易。今天晚上将就着吃,明天早上姨婆煮新鲜的。好不?”
9月1号上午,二娃办完了所有该办的事情,带着强强回到重庆三娃家里。准备第二天下午乘火车返回深圳。
快餐店已经搬家,生意也一落千丈。午饭过后,三娃骑着摩托车送两个娃儿上学去了。
二娃与侯二娃,舅舅元贵,堂哥老五一起边看电视边聊天。
“怎么样?回去好耍嘛!”侯二娃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们两口子呀!骨头都能算出油来。我干谷子借给你们,让我自己去田里收。把我累惨了不说,还不够600斤。生活费还花了我好几大十,你可得给我报销。”二娃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道。
“不可能,600斤都没收到。”
“哎呀!五哥还在这儿,不信你问他。栽下去你管理过吗?草比稻子高,在草里面找谷子。你以为能收多少?”二娃指了指一旁的老五。
“那我们今天就来算算账,我给你看了几年的屋,你给过我一分钱呀?”
“说笑归说笑,算啥子帐哦!把去年借的那1000块钱还给我就可以了。”
“我去年啥子时候借你1000块钱了?”
“我这有汇款单,去年国庆节的时候,你们开快餐店。”
二娃掏出汇款单拿在手上。心想:“亏得我带了汇款单”
“我跟邓六共同打了一个水井在你的家里,买泉水泵一共花了360元,各家180元。我买了一个打谷子的办桶130元。我三年两年不可能回去种庄稼,这个钱你必须算给我。”
“我三年两年也不可能回去种庄稼,办桶你另外想办法卖,我不买。水井钱,等我以后回去住,吃水的时候再给你拿。”
“你这简直胡扯,等你回去住,你要是一直都不回去住,那不是一直都不拿给我。”侯二娃站起身,气呼呼的冲着二娃大声说道。
“我有叫你打水井了吗?你打之前咋不告诉我一声呢?180块钱,你吃了三 四的水还不够吗?你扪心自问:当初你是咋个搬进我屋里去住的?害得老汉还干交交的不安逸(满意)我。他在里面住得好好的,商店开得好好的,突然搬开让你。商店里面的货物是他花了380块钱从袁芳手里买过来的,380块钱你现在都没拿给他,我这次回去他还在念。你住这儿,为啥每月要交房租呢?你给人家看房子,咋不叫房东给你拿钱呢?光晓得住现成,房子漏雨都不补,好好的房子,被你住成啥样子了?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卖给别人了,害得我现在住也没法住,卖也没法卖。”
元贵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二娃的右手,把她拖出了门外。老五也跟了出来。
“你叫当舅舅的人咋个说你的好?你跟她说这些有啥子用?你说不说得赢她嘛!你就不晓得哈,她恨死的人就是你。”
“这我就不明白了,我既没招她,又她惹她,她为啥子要恨我呢?”
“你五哥晓得,你问他吧!”
“大姑死了,我们大家都去了,侯二娃没去。二叔跑去盘湾叫她去,她一通臭骂。二叔警告她,不许乱骂他和二妈还有你,她要敢骂这三个人,就对她不客气。她偏偏就点着你骂,二叔上前就给了她两个大嘴巴。你是不晓得哟!闹得凶得很。你这次回去,二叔没对你说?”
“说了的,我老汉那个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只能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听我老汉说起,就怪李光琼那个死婆娘。侯二娃打电话给三娃说我老汉cou起了(快死了)叫他赶紧回去。三娃火急火燎的从重庆赶回去,刚下车就遇到李光琼。李光琼是个啥子人嘛?唯恐天下不乱的那种。”她告诉三娃:
“三娃呀!你总算是回来了,你家侯二娃差点儿就被你老汉打死了。”
“三娃信以为真,冲回保管室,一把抓住我老汉。听说那天多亏了刘良劝架,不然,还不晓得要整出啥子事来。”二娃叹了口接着说。
“我老汉也是,她去就去,不去就算了嘛!多她一个人不多,少她一个人不少。惹她做啥子嘛。”
元贵告诉二娃,“有好几次,三娃不晓得咋个惹了她,天天晚上骂通宵。累了就睡觉,睡醒接着骂。有一次,整整骂了5 天5夜,直到三娃投降为止。我给说啊!接下来,不管发生啥子事情,你都必须忍。否则,吃亏的肯定是你。”
晚饭过后,侯二娃又与三娃吵了起来。
二娃关上房门,伤伤心心的大哭了一场。“都说回娘家,脚板儿打扬叉(跑得飞快)。我可是5年没回娘家了,看来娘没了,家也没有了。”
第二天一大早,元贵与老五早早起床去敲门二娃的房门。要二娃带上行李一起去外面吃早餐。
“不用,我下午6点过的火车,吃过中午饭再走完全来得急。”
“我叫你带上行李,自有我的道理,先吃早饭去。”
吃过早饭,元贵与老五一起把二娃和强强送去了火车站。
原来,元贵担心侯二起床后,再生出什么事端来,误了二娃乘火车。早早把二娃给送走了。
更多精彩,下期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