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曾经在红尘路上擦肩而过的人，有一天终会相遇。我们亦不要期待，会与张爱玲有那段机缘。因为今生只作最后一世，她永远是民国世界的临水照花人。” ——白落梅
夜里十一点二十五分，读完了白落梅的《因为懂得，所以慈悲》，颇有感触。不知是白落梅的文笔藻饰得过于华丽，还是张爱玲的故事本就可以令人刻骨铭心。读完后，总有些挥之不去的感觉。
白落梅笔下的她，似乎永远都是最美好的样子，纵然迟暮之时，依旧有摄人心魂的气场。
无论有谁与之相见，哪怕一面之缘，都会珍藏一生，难以忘怀。
我从网上寻来她的旧照，每一张都抬着头，傲然的目光凌厉似剑，身着旗袍，细瘦高挑。
她不算倾国倾城，但说她风华绝代，绝不为过。即使岁月的皱纹肆无忌惮的爬上她姣好的容颜，布满眼角眉间，也丝毫不影响她独特的魅力。
张爱玲，她本是簪缨世族，名门之后，后半生却穷困潦倒，奔波不定；她曾在上海滩风华绝代，熠熠闪光，多年后却在洛杉矶悄然陨落，无人知晓。
究竟是什么让她甘愿独居一隅，不回家乡亦不回首过往？
也许，是胡兰成伤害了她。她骄傲了二十余载，为了一个胡兰成，却甘愿低到尘埃里，为他开出花来。可胡兰成何曾珍惜过？
也许，是大上海辜负了她。从《倾城之恋》到《金锁记》再到《红玫瑰与白玫瑰》，倾注了她青春的热血。只因她嫁了胡兰成，竟扯上了汉奸的罪名。以致多少污点打在她牡丹盛放的旗袍上，打在她墨香幽幽的纸笺上，令她无声隐退。
也许，是她的性格使然。她太高傲了，也太孤独。无论是出身望族还是幼年磨难，都锻造了她遗世独立的性格，也注定了她垂暮之际隐世独居。只是可叹，最终的她，尸骨已寒，才被发现。
胡兰成说，张爱玲是民国世界的临水照花人。自幼读红楼，十多岁发表小说，二十岁步入文坛，此后的十年，著作不断，给人的惊喜亦是不断。她的才思像是碎裂的冰河，难以穷尽，短短几年就步入了创作高峰。
“张爱玲是灵性的女子，她的文字似乎通晓世事，实则她的经历却很薄浅，她无需深入红尘，这个时代的一切，自会与她来交涉。”
后来的她，背井离乡，离群索居。正值风华正茂，却转身与异域的老者相知相守。可她当真幸福吗？
相伴二十年，那个叫做赖雅的风烛老人疾病缠身，给了她多少辛劳麻木。文字于张爱玲而言，是璀璨的星辰，却要为了生存陷入枯燥无味的泥沼中，黯然失色。
可她毫无选择。
年轻时的她为爱执着，终不肯为自己留下丝毫退路，然而行年渐晚，难得安稳。
不知孤傲一生的她，是否真的如白落梅所说，未曾后悔。我猜，在她转身离开胡兰成潸然落泪时，在她面对众人指责背上卖国罪名时，在她晚年无数次搬家以致身边空无一物时，她是后悔过的。
谁不曾留下遗憾，正如那袍上的蚤子，正如那部永远也写不完的《小团圆》。
在张爱玲笔下，多少女子如花绽放，然后独自萎谢。或许她不知道，自己轰轰烈烈的一生，才是她写下的最耐读的传奇。
合上书页，带着那份凄然睡去。在梦中，我看见那个唤作张爱玲的女子，着一袭碎花旗袍，穿过民国烟雨，以傲人的姿态缓缓走来。惊鸿一瞥，转瞬即逝。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凉笙（原笔名雨染）作品
